无数双眼睛,翻滚着压抑又复杂的光泽,紧盯着楚月看。
楚月再次作揖,将头压得很低:“武侯大帅叶楚月,恳请诸位出山,以大夏之名,立威于天地之间,不坠青云之志,再分洪荒一席之地。大夏,万岁!”
“大夏万岁!”
女娃娃用稚嫩沙哑的声音激动地喊道。
她就像是泄洪的流水,冲开了闸口。
“大夏万岁!”
另一个被瘴气伤了眼睛的少年举起手臂大喊。
“大夏万岁!”
越来越多的人喊道。
最后,他们看向了不语的卿澈。
卿澈抿紧着唇,死死地看着楚月。
谁也不知他是恨是怒还是有别样的情绪。
楚月始终保持着作揖的姿势。
跟着她来的人皆如此。
唯有斗篷军的清欢郡主、夏明珠等并未跟着行礼。
她们在观察大夏的动静和每个人脸上的神色。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大夏的子民都太敏感了。
一举一动稍有不慎纵是无心也会伤人心的。
“卿澈哥哥。”
女娃娃拽了拽卿澈的衣角。
“嗯?”卿澈垂眸。
“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
“看外面的山,看人们的报应。”
“……”
“卿澈哥哥,我还想看看,自由的风。”
“外面五雷轰顶,神怒狰狞于寰宇,不是往常秀丽的山,也不是往常清爽怡人的风了。”
卿澈试图改变女娃娃的想法。
又或者说,是在试图说服即将动摇的自己。
“可是,若无五雷轰顶,我们也不能出去呀。”
女娃娃巴巴地看着卿澈:“卿澈哥哥,我想,我很想。你想吗?”
卿澈用力地咬着下嘴唇。
他看向了斗篷军。
夏时欢和夏明珠率领着斗篷军走了回来。
“卿澈,带他们去看看吧。”夏时欢停在了卿澈的左侧。
右侧耳边响起了夏明珠的声音:“若王朝无一人愿意听风看海,我们都会留下来。卿澈,我出去见过了不同的人,大夏始终被歧视着,至今我和郡主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哪怕郡主得到了仙缘。我们必然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在荒芜的废墟筑起新的高楼,那是属于大夏的高楼,也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但只要有人愿意出去,我还是想试试。”
卿澈看向了夏明珠,双手用力握紧成拳。
他并不拘束于儿女长情,但夏明珠对王朝外人的心动,是对王朝的背叛。
“是。”
夏明珠如实回答:“我翻过了山,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男子。我一见钟情了。但是那又怎样,一个男人,不足以和我的大夏相比,儿女之情,不足以撼动我对王朝的使命和责任。我无法控制我的感情,但我能控制我的人生。我无需向你发誓,你只需要看我怎么做足矣。”
卿澈见其坦然,诧异了一下。
他再看回去,楚月等始终作揖。
“大夏,都是病躯,没人再能远征了。”卿澈苦着脸说。
大夏的根基,早已烂掉了。
时间一日一日的流逝。
瘴气日复一日的腐蚀。
大夏几乎没有强壮的青年。
“在座诸君,都是大夏的战士。”
“还有……”
“我等!”
楚月赫然道。
“你觉得,自己是大夏的国主?”卿澈问道。
“不——”
楚月回:“我也是大夏的战士。”
卿澈震惊:“你不愿意当国主?”
“我更适合当一个战士。”
她不是来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不是来号令三军的。
她是来加入这沼沼瘴气的长河,把头埋进厌世浊气,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再和他们一道爬出去。
有青年弱弱地说:“下界人,来杀过我们的孩子。”
那一件事,是插在王朝心脏上的一根钢针。
永远都无法痊愈的泣血伤痕。
“对于此事,雨过天晴后,我会查证求实。不管是谁做的,都会依照《大夏律》处置。”
《大夏律》啊。
大夏人,好久不曾听到了。
“但,诸位如何断定,他们真的是下界人呢?”
楚月半抬起眸,“我并非为谁推脱责任,我只是在说一种可能,诸位可曾想过,若这是有心人有意而为之呢?纵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其心可诛。现下的我,无法告知诸位真相,也无法笃定,但关乎此事,只要我活着,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
“好!我相信你!”
斩钉截铁的嗓音响起。
众人侧目看去,泛起了错愕。
说话之人正是卿澈。
“我也相信大姐姐,不对,是武侯大帅姐姐!”女娃娃激动地说。
“活着,才能水落石出,走出去,才能看世人报应。”
卿澈问道:“大夏都是老弱病残,武侯觉得,这些战士,可能抵御风暴?”
“当然能。”楚月断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