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突突突!”
上午,天气愈发的冷。李建昆在被窝里多赖了一个时辰,来到美丽人厂时,眼神一扫,好家伙!
解放车和拖拉机排成串,门卫阿姨精神抖擞,挨个检查各车辆的“通行证”。
“李同志,来了!”看见李建昆后,不忘热络招呼一句。
“忙着嘞刘姨。”
“不忙不忙,咱高兴呢!”门卫阿姨掩嘴大笑,由内而外散发出欣喜。
厂子多少年没这么兴旺过。
于公来讲,作为老员工,她对厂子感情很深,自然希望它越来越好;于私而言,厂子越红火,她们的工资和奖金无疑更有保障,保不齐还会涨一截。
能不乐呵?
即使是她個人的自尊心,也得到极大满足,现在逢人上门都是一脸和善,大姐长大姐短的,有些巴结意味明显,硬要塞东西给她。
她多半没收,如果是吃食,拿一些。
心头美滴哟!
没什么文化的她,属实找不到恰当词语来形容。
李建昆在厂区里一路走过,女职工们瞧见,无一不是笑脸相迎。大家很清楚厂子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源自哪里。
他的心情亦不错,快乐这种东西,会传染。
来到行政楼二层,本想去销售科问问情况,离得老远硬是来个急刹车。只见廊道那头,黑压压一片,扎堆的人群,使出浑身解数往办公室里挤。
行吧,愈发火爆。
李建昆干脆拐个弯,去往厂长办公室。
来到地方,办公室房门敞开。
嚯!
没销售科那边夸张,但房间里仍然人头躜动。
“闵厂长,您帮帮忙,咱可是老关系,以前你们的卫生带,咱卖多少年?”
“我知道我知道……”
“秋燕啊,今儿说什么,您也得帮我把条子批了,我可赖着不走!”
“老阮您这……”
闵秋燕脑瓜仁痛,有时候幸福来得太猛烈,也有烦恼。
都想拿货,还都想要现货!
她现在倒恨自己不是千手观音……不!厂里人均千手观音。
“闵厂长啊,产量一下满足不了这么多客户,您再愁也没用。”
李建昆戳在门口,人高马大,越过人头向闵秋燕招呼道:“要我说,都是老关系,谁也不好得罪,不如这样,按打款顺序发货,合情合理,大伙应该能理解。”
救星啊!
闵秋燕连连点头,“对对,这话有道理,我看就这么办。”
唰唰!
原本还人满为患的办公室,瞬间作鸟兽散,众人比赛般冲向财务科。
李建昆差点被被撞成陀螺。
等人去楼空,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二人,闵秋燕从靠背椅上站起,笑呵呵道:“还是您有办法!”
李建昆摆摆手,这种情况下,有个第三方站出来捋清规矩,很管用。咱们这片土地上,说白了,人情社会。有时候身在局中,确实不好抹开面子。
闵秋燕笑声拜托他,让他去销售科那边也整一出。
今儿得把规矩理清楚,省得每天净应付这些销售单位的负责人去了,啥事也干不成。
李建昆应下后,笑着眨眼问:“您看咱们的协议?”
“圆满达成!”
货都不够销,还有比这更好的局面吗?
按照形势发展,一百万真不难赚回。
至于说红花纸巾厂那边,不看也罢。
这些销售单位的负责人,说不准昨天还在红花厂,现在是真明白美丽人牌护翼姨妈巾,比红花牌姨妈巾强太多,才一窝蜂冲过来。
没看连西单商场的胡春妮都来过?
她们已经将红花厂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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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纸巾厂。
前一阵红到发紫的销售盛景,这几天递进式退潮。
如今厂门外面的马路牙子旁,早没有排队等候的车队。
一些外地来的卡车,被请进厂区内。
一切原罪,皆源于美丽人牌护翼卫生巾大肆进入市场。同一间铺子里,销售两种姨妈巾,价格一致,您猜顾客们怎么选?
美丽人牌护翼姨妈巾供不应求。
红花牌姨妈巾,在京城竟然出现滞销情况。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造成的迭代性危机。
厂长办公室。
几名厂骨干挤坐在木艺沙发上,何全国独自坐在单人位,身前木艺茶几上,放着一包拆开的美丽人牌护翼姨妈巾,旁边有一片被摊开,鼓胀胀的。
他们刚刚做完注水实验。
市场没有骗人,更薄的美丽人牌护翼姨妈巾,竟然真比他们的红花牌姨妈巾,吸水量高好几倍!
护翼不难仿造。
但技术上的创新,他们是真没辙,偏偏又异常关键。
“厂长,这可咋办呀,他们里头用的是一种全新材质。”
“说句不好听的,我要是顾客,相同价格,我也选他们的。”
“闵秋燕耍花招啊,这么大的技术创新,成本能不提升?凭啥跟咱们卖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