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瑞根刚跟那女子跳了一曲舞,把她往黎子祯面前一推,让两个女人去说话,自己引着贺远,来到一旁抽烟。
“想不到贺少校也来这种地方。”
“我,我是来看二手货的。”
“我说的就是啊,你们站立功的简报,我也看到了,奖了不少钱吧,押点好东西,比美元赚得多。”
这时候很多手头有闲钱的军官,都会把多余的钱拿来换美元,因为法币随时都在贬值。
1935年通行法币,前两年还勉强保持大洋法币一比一兑换,去年就一笔一点零八,现在是一比一点二,明年肯定还要贬。
而美元一直坚挺,去年韩瑞根五千法币换的美元,现在再买回法币就是六千,这可比银行利率高多了。
“哦?那现在囤押什么东西最赚钱?”
“猪鬃!现在美国的猪鬃价格翻了两番,可惜,咱们收不到了。”韩瑞根压低声音,语气中不无遗憾。
贺远点点头,这消息他也听说了:“好像是四川和广西是宋家收,云南和贵州是孔家收,别人敢入场,就会被砸车绑人,后果自负。”
“你们军统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交换交换。”
在这样一个场合地点,分别来自军统和中统的两个男人,逐渐放弃芥蒂,无话不谈。
“你先说。”贺远道。
“可以啊!那天去警备司令部,我是带着任务的,就是甄别你,相信你也习惯了,这种事情太正常了,保不齐下次就是你来甄别我。”
这当然不算情报,不过韩瑞根这么说就是表示善意,大家可以坦诚相待。
“我们站上次抓的日谍,是内务省特高课的,和在重庆抓的不是一个系统,所以成都至少还有一股日谍的势力存在。”
这件事日谍自己知道,告诉中统并不算是泄密,所以贺远没什么约束。
“我的情报是......”韩瑞根再次压低声音,并不看贺远,而是不住打量四周。
“云贵川这几年没收的烟土,都发到香港去卖了。手头要是有就别留着了,以后逮住了没收不说,人也得进去。”
贺远愣了愣:“谁胆子这么大?”
“还能有谁,就是这里的主人。”韩瑞根用鞋尖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这里的主人?谁的?”贺远奇怪的问。
韩瑞根瞪大眼珠子:“这你都不知道,就敢往里进?孔二小姐啊!”
“孔二小姐?”贺远皱起眉头,“她今年能有多大?二十都不到吧。”
“嗨!人家家世好啊,不到二十岁就收货去香港卖了。这里据说就是一笔钱没收上来,对家怎么敢欠她的钱,就把地方给她了。”
“幸亏调到成都了,要是在重庆街头遇上她,死都白死。”贺远叹口气,“我想囤点子弹,现在什么价?”
“子弹?”韩瑞根哑然失笑。
“这东西的价轻易不会变,不过要是遇到有急事的买家,倒也能多少赚点。”
韩瑞根把这里遇到的人统统当成来赚钱的,所以毫不在意的告诉贺远前边就有一家买卖子弹的,要他去看看。
贺远见他的女伴还在和黎子祯说话,就放心的过去谈了个价格。
步枪子弹是十八块钱一百发。
手枪子弹贵一些,二十五块钱一百发,贺远订了一千发,准备明天让孙彼得来提货。
二手车在哪儿不用问就知道,只见西南角停着几辆大小车辆,不但有军用吉普,轿车,还有卡车,客车,甚至三轮摩托两轮摩托都有。
过去一问价,吉普无蓬一千五,有蓬两千,轿车两千五。
这个价格可不低。
北平新轿车也不过两千五百大洋,合三千块钱左右。
不过现在什么东西价格都在涨,这里又是内陆,这个价格也可以接受。
买车,有一个避不过的问题,就是汽油。
这时的华夏太缺油了,甚至有过一两汽油一两黄金的说法。
车辆技术落后耗油,油本身也有问题,纯度不是那么高。
举个例子,去西北延长油田拉油,二十辆卡车满载,回到重庆的时候,空了一半,十辆车的油都消耗在路上了。
不过缺油这件事,贺远倒是不太在乎,反正又不常用,只有有急事的时候才用,所以搞点油存着就可以了。
实在不行,就来这里买,除了贵,要什么有什么。
贺远砍了半天价,卖家答应,两千五百块买的话,还可以送半桶油。
于是贺远交了订金,明天让孙彼得,陈向东来这里提货。
这一下到手的四千块又去了一大半。
谈完交易天都黑了,贺远要带着黎子祯回去,黎子祯觉得来都来了,还想和他跳几支舞。
贺远皱眉道:“你要跳就跳好了,明天不要迟到,我先回去了。”
他大概看出黎子祯的小心思,有点后悔,今天不该招惹她了。
第二天,孙彼得和陈向东把子弹和轿车都提回来了。
车就停在“济成商行”的院子里。
这“济成商行”是贺远新注册的一家小公司,只有三间房子,一个院子,看着虽小,孙彼得等七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