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皎垂眸去看那三枚铜钱。
三面龙首。
季君皎不太懂卦象:“怎么了?”
容疏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他蹙眉抬眸,看向季君皎:“阿槿姑娘她……”
“什么?”
见容疏没说出后半句,季君皎拧眉询问。
容疏以为是自己的卦象有误。
他重新将三枚铜钱拾起,放入龟甲之中,重新起卦。
“叮当——”
三枚铜钱再次落在石桌上。
依旧是三面龙首。
容疏的脸色又沉几分。
他漂亮的骨节有节奏地敲击石桌桌面,面色微冷。
“怎么,是两个月后成婚,卦象不好吗?”季君皎嗓音清隽。
容疏抿唇,却没有回答季君皎的问题,他又拾了铜钱,又起一卦。
依旧是三面龙首。
这一次,容疏的神情彻底冷沉下来。
“容疏?”季君皎眉梢下压。
容疏这才缓缓回神,他不动声色地收起铜钱,叹了口气:“这几日陛下一直卜卦,精力损耗,算得不准。”
季君皎眉头依旧是皱着的:“只是因为这个?”
容疏微微颔首,手指摩挲着龟甲的裂痕:“明日我寻个时辰,将卦象告知于你。”
季君皎神色稍浅:“容疏,你我之间不必拐弯抹角。”
容疏勾勾唇角,向季君皎露出一个安心的神情:“当真无事,只是今日这卦象我实在解不出什么,你大抵要白跑一趟了。”
如果跟阿槿没关系,季君皎倒不在意这点小事。
容疏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眼眶:“今日太累了,明日我卜了卦象,登门告知。”
季君皎闻言,缓缓起身:“有劳你了。”
两人互相欠身致意,季君皎便转身离开。
只等季君皎走远了,容疏变了脸色。
他眉头紧锁,重新将三枚铜钱掷出龟甲。
“啪嗒——”
铜钱落下。
依旧是三面龙首。
冷风吹过亭台,容疏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些。
他神情复杂地将三面龙首一字排开,看了许久,才缓缓阖上眼睛。
三面龙首,还是四次三面龙首,这样的卦象,曜云开国至今,只出现过两次。
上一次出现,是老国师给那位长安王秦不闻卜卦的时候。
在那之后不久,老国师便仙逝了,没人知道两人说了什么。
容疏也是在老国师弥留之际,听他提起当年的卦象,才知道长安王曾卜过一卦。
“三面龙首,曜云新龙得势,便可借风起势,顺势而为,曜云可换新帝,成大业。”
那是老国师仙逝时,留下的一段话。
这话说得直白又大逆不道,竟是说卜卦者有新龙之姿,可登临帝位。
——长安王……是真龙之姿?
会不会是老国师记错了?
三面龙首与两面龙首差别很大。
三面龙首,卜卦者可为真龙之姿。
而两面龙首,卜卦者可做乱世枭雄,明世奸臣。
三面龙首的卦象少之又少,而两面龙首曜云古往今来却是有几卦的。
后老国师仙逝,长安王身死,容疏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老国师死后多年的今日,他居然当真遇到了这般卦象。
传闻,当时老国师也是给长安王卜了三卦,每卦皆是如此。
容疏眉头紧皱,看向季君皎离开的方向。
他刚刚卜卦时,问的是季君皎与阿槿,所以,是说这二人之中,有一人具真龙之姿吗?
阿槿是女子,而季君皎心系百姓,绝不会离经叛道。
若说这两人是真龙之姿,容疏怎么也想不明白。
容疏拧眉看着那排开的三面龙首,眉头紧皱。
说准确一些,钦天监听的并不是皇帝的旨意,而是天命。
若当真有新龙现世,可缔造伟业,不啻当世,容疏作为国师,便应当顺天而为的。
可如今曜云也算百姓安居,国泰民安。
若是更朝换代,又不免流血三万里,容疏并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他捡起一枚铜钱,脸色冷沉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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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渊阁,书房。
“三面龙首?”
秦不闻心口微滞,面上却是眨眨眼,一脸疑惑:“这个卦象……不好吗?”
季君皎阖上正在翻阅的书籍,递给秦不闻一个安心的眼神:“卜卦一事,我实在不太擅长。”
“不过容疏说只是他精力损耗,明日便会重新起卦。”
秦不闻这才点点头。
她坐在季君皎身旁的位置,声音浅浅:“大人,若是卦象说我们二人不宜成婚,那……”
“阿槿,”季君皎打断了秦不闻的话,温柔地看着她,“事在人为。”
“我本也不太相信三枚铜钱能定天下,平人心,翻云覆雨的。”
“我之所以卜一卦,也只是求个心安。”
“但若卦象非吉,那不信也罢。”
他是要同她在一起的。
只是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