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锅包子都装好,盖上锅盖。
这年月的锅盖大多数还是木质的,两扇半圆那种,中间有条缝。
所以还要用抹布盖上,确保不透气才行。
“行了,这一锅能比刚才快,再过一会儿,你爸回来咱就吃饭。”
张淑珍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拍打了下围裙。
结果一转身,就瞧见小儿子正直勾勾的盯着那头的包子。
张淑珍皱了皱眉,这孩子,没个眼力劲儿。
“一边儿去,你爸一会儿就回来,让他看见你在这儿杵着,不踹你两脚才怪呢。”
张淑珍瞪了小儿子两眼,“赶紧去园子里薅两头大蒜,晚上吃包子,不得蘸蒜酱么?”
这时候,地里的大蒜刚长成,还没起出来。
要过几天起了蒜,把地晾几天,翻了种白菜。
“哦,知道了。”
盛希泰瞅着那包子,馋的够呛,香喷喷的肉包子哎,谁不馋?
再说他从学校回来,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见包子能不馋么?
可盛希泰也知道,父母虽然疼他,家里的规矩不能乱。
没有父母点头,再好的饭菜,他也不敢伸手去碰。
于是,盛希泰慢悠悠、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包子,这才去园子里,抠了几头鲜蒜回来。
这边种的蒜,多数都是那种紫皮儿蒜,蒜头不大,瓣儿也少,有时候甚至还是独头蒜。
所以盛希泰多抠了几棵,在院子里洗净了。
然后一瓣一瓣都扒掉皮,再洗一次,干干净净的拿进屋给他妈。
“这不也挺会干活的么?咋就一天天没个眼力劲儿呢?
包子放在那儿也没人敢动,还能长腿儿跑了不成?
用得着你在那儿眼睛不错珠儿的盯着?
晚那十分二十分钟的吃饭,还能饿坏了咋地?”
张淑珍趁着机会,少不得也教育教育小儿子。
咋说呢,这年月的家长,没几個惯孩子的。
盛希泰这是家里老幺,已经算是比前面几个受宠了。
可宠孩子也的分什么事情,更得有分寸。
以前就家里这几个孩子,那几个大了也不跟老幺争,都让着他,爹妈多少偏着点儿也就那么地了。
可往后不能这样啊,老大都有对象了,不定啥时候新媳妇进门。
要是家里孩子还这么没规矩,让新媳妇咋看?
再往后呢?往后要是有了晚辈小的,盛希泰这个小叔叔,难道还要跟小侄儿争吃的不成?那还像话么?
所以,张淑珍就想着,往后得板一板小儿子这贪嘴的毛病了,不能让人笑话。
盛希泰被妈妈说了几句,倒也没恼,只嘿嘿笑着挠挠头,“就是饿了。”
小家伙还试图辩解一下,当然,那目光还是没忍住往包子上瞥了两眼。
张淑珍还想再说啥呢,周青岚从屋里出来了。
“婶子,你是要拍蒜么?那我来吧。”
总共就那些包子,全都包好了,周青岚一看没她啥活,就觉得心里头过意不去。
还说来帮忙干活一起做饭呢,结果人家早都做好了,根本没有她动手的机会,这多不好啊?
所以周青岚就想着找点儿啥事情做,让她在屋里干坐着等吃饭,她真有点儿抹不开。
张淑珍估计是也看出来了,于是就把菜刀和蒜都放在了菜墩上。
“那行,那你拍蒜。这些不用都拍了,留几瓣儿,你叔爱啃蒜瓣儿。”
东北人不少都爱啃蒜瓣儿,吃饺子、吃面、吃肉,感觉没有蒜,就差了味道似的。
要不然怎么说,吃肉不吃蒜,香味儿少一半呢?
而新鲜的蒜,脆嫩可口还没那么辣,能吃到的时间短,也更受人喜爱。
反正每到这个时候,盛连成吃饭的时候,别管有没有菜,都爱整头鲜蒜吃。
周青岚拿起菜刀,干净利落的把蒜拍碎,然后又剁了几下。
蒜末放到一个小碗里,那头张淑珍拿过来一个大肚子的玻璃瓶,拔开上头塞着的苞米骨子,往碗里倒了些酱油。
“闺女,你吃蒜酱还是辣椒油?
你要是吃辣椒油的话,咱家有干辣椒,我给你炸一点儿。
醋家里也有,就是香油没了。”
张淑珍不知道周青岚的口味,怕人家不习惯盛家的吃饭方式,所以趁机问明白。
“婶子,不用忙活那些,我吃蒜酱就行,有醋来点儿醋就挺好了。”
周青岚一听,赶忙说道。
熊肉馅儿的包子,周青岚以前没尝过,但是刚才进门,那扑鼻子的香气她闻到了啊。
这么香的包子,就算啥都不蘸,也能好吃到连舌头都吞了。
周青岚可不敢想,吃肉馅包子,还要蘸香油?
盛希平倚着门框,看着母亲和周青岚在厨房里一边干活一边说笑的景象,觉得心里挺满足。
上辈子他在里头呆了十年,老二去抚顺接班。
母亲没能等到儿媳妇进门就撒手走了,也没跟儿媳妇相处过。
这辈子,要是他早点儿结婚,以母亲的性格,应该能跟儿媳妇相处的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