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四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展昭穿一身大红新郎装,柔柔微笑着站在床前。
身边的檀木桌上红烛摇曳,衬得装着上好女儿红的白瓷酒壶分外显眼。描龙绘凤、掺了上好龙涎香的大蜡烛缓缓燃烧,将整间洞房映成一片桃源般的天地。
床沿上的新娘凤冠霞帔,蒙着用细细金线绣出凤凰的红绸盖头,白皙手指局促不安的绞着手中的喜帕。
展昭微笑上前,轻轻坐在新娘身边,缓缓揭起盖头——
美人颊飞红晕,面带桃妆,蛾眉凤目,含羞带怯,盈盈抬起头来,向展昭嫣然一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日清晨,展昭一手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在屋外躁动不安的蝉儿鸣叫声中疲惫的走进开封府饭堂,一抬头身形却猛然一顿——
"哟,早啊!"
李昱坐在开封府饭桌前悠闲的吃早餐,看见展昭进来,抬头打招呼,随即又皱了皱眉,道:"你那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就成熊猫了?准是昨天又彻夜查案没好好睡觉了吧?我早就对你说过,这是不行的……"
"展某无妨!"展昭赶紧出声,打断李昱唐僧般的滔滔不绝,顺手拖过一张凳子在李昱身边坐下。
"无妨?无妨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黑眼圈?"李昱盛了一碗稀饭递过去,斜眼看他:"还两只?别告诉我你那是被人打的啊。"
"展某……展某只是昨夜被噩梦纠缠……"
"噩梦?!"少年作惊讶状,"你也会做噩梦啊?!我以为连鬼神都敬你而远之呢,不过无妨啦!"一只手拍上展昭的肩,"这世上呢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梦是人类心底潜意识的反映,就是通常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展昭刚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稀饭,还未送到嘴边,听到李昱这句话,拿勺的手顿在半空,脸色顿时黑了一层。
自己要不要告诉身边这个小侯爷自己昨夜梦见洞房花烛,可是红盖头下的新娘却赫然是李昱那张脸?!若真应了李昱的话,那自己……
"现代科学研究表明。"少年完全没注意到展昭的脸色,已经有开始向包大人发展之趋势,还在自顾自的安慰:"人类在梦里看到的景象听到的声音,就是在现实中在意的景象和声音,当然了,也许你自己并没有发现,但是你内心中确实对这些声音景象念念不忘……咦?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展昭的脸色更黑一层,开玩笑!难道自己……内心深处真的对这个九弟有非分之想?展昭不敢再往下想,低下头扒饭。
"说到底,你今天早上很奇怪啊!你到底做了什么梦?"
"没什么!展某……展某已经忘掉了!"
"切!"少年不再理他,继续吃饭。
月前锦鲤一事了结后,展李二人虽说打算好立时动身回京,然而却不得不又在茉花村住了几日。
原来二人走后,丁家老母不见乳母抱骥儿前来请安,心下奇怪,便叫侍女来一问,顿时气了个捶胸顿足!
这丁家老太是镖师之女,亦是江湖出身,性烈如火,年轻时一条伏龙棍耍的出神入化,人称玉面罗刹,却岂是吃素的?
急将两个儿子叫来,没等他们请安,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骂完了还嫌不解气,顺手抄起手边拐杖将两个儿子一顿暴打,边打边骂。
待骂够了打累了,却向炕沿上一坐,数落起李昱多么的知文达理,性子又是多么的好,对骥儿又如何如何,说着却又想起月华来,叫着苦命的儿哭了个肝肠寸断,最后竟是不要活了,口口声声要跟了女儿去!
兆兰兆惠见母亲这般,慌得手足无措,连声赔罪,头也不知叩了多少,最后答应将二人接回来,丁母这才罢休。
遂打听到二人住在李家客栈,第二天一早便派了车马,亲去迎接。
李昱原本不肯再回茉花村,但拗不过兄弟二人赔罪,又想起丁母,才勉强同意去了。方到丁家庄,脚尖才点地,便见丁母由侍女搀扶着从屋中走出,一把将李昱搂进怀里,心肝儿肉的叫着大哭起来。又骂儿子。
丁家兄弟见这副情状,想起李昱种种的好,心下也有愧,便殷勤招待,比以往更是周到。展昭见二人如此,也便不计前嫌了。
又在丁家庄住了几日,李昱想家,终是告辞回京。
丁母不舍,欲要亲送,却又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便命两个儿子直送过砚池城。送过了城,却又送了一段。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看看差不许多,也就分手了。
待二人回到卞京,却早已过去月余,正是盛夏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