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昱听得两人如是说,又见那少女躲在展昭背后向他做鬼脸,展昭反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她。
一时肝火上涌,一发狠怒道:"我知道我恶名昭彰,做什么都是错的!随便你们怎么想吧!有本事就告到包大人面前去,我随时奉陪!"说完,也没等展昭再说什么,猛地夺门而出,竟是走了!
"九弟!"展昭见李昱发恼,急转身要追,背后少女却一把拉住他衣袖,赌气道:"师兄!别去管那个恶人!"
"春妮!"展昭没法,只得回身。
他今日站堂,见鸣冤状鼓响了好久,门外却不见人影,心底即有隐隐不祥预感。
又见冷不丁从梁上挂蜘蛛一般,倒吊下一个老头来,还笑眯眯向他问好,便知冤家来了!
急向被吓的愣怔的包大人告假,匆匆赶回房间,却一眼看见李昱正将师妹压在身下!
展昭本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且相处日久,也知这个九弟心性,要说李昱真欲对春妮无礼,他倒第一个不相信。
就算回护师妹,也该弄清楚事情原委,不该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怪在李昱头上。
然而不知怎的,一见屋中情景,他心头却忽的窜上来一股无名邪火,竟是恨不得立时将李昱拖过来好好教育一番!
却碍于师父师妹在场,不好发作,故言语上重了些。
眼见如今李昱被自己气走,却又后悔起来!
想了想,便回身问师妹:"春妮,你跟展某说实话,你到底干什么来着?"
春妮愣了愣,一撇嘴道:"人家哪有干什么,是他想非礼人家!"
"春妮!"展昭正色道,"展某知九弟为人,他虽任性,却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决不会无缘无故对人无礼!你实话告诉师兄,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得他这样大动干戈?!"
春妮见展昭严肃,不好再作小女儿状撒娇,只好嘟着嘴扭扭捏捏,不情不愿道:"人家……人家只是躲在门后,想吓你一跳,不想进来的却是他,人家见他鬼鬼祟祟,问他是谁,谁知他却反问我,人家生气,就想……就想给他点教训……"
展昭一听此话,便知事情原委!
这师妹春妮可算是他从小抱大的,是师父孟若虚的老来女,自幼极是宠溺,娇惯坏了,任性至极,最爱胡闹。
她说躲在门后想吓自己一跳,那定是动刀动剑的了!
当下便悔悟不该一时冲动错怪了李昱,心中又气又急又无奈,怒道:"春妮,你太胡闹了!"一转身,也不管什后叫"师兄",追出门去。
然而终是晚了一步,门外大街熙熙攘攘,哪还有李昱人影!
欲去李府寻找,当下却又抽不开身,只好无奈摇头,寻思待站完堂后好好去李府赔罪,转身回去了。
然而展昭未想到,李昱却未回李府!
他一时气急,冲出开封府,却又不想回家,便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径直跑了。
反正他家在卞京城里有财有势,无论是下三滥的地痞无赖还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公子,没有一个人不认得这个李府的小侯爷的,倒也没人敢来找他麻烦。
一口气跑到卞京南门,却到了卞京十三河之一的平林河。
卞京南门最是静谧,少人居住,只有些破落道观寺庙。
李昱跑到这里,心头之火发泄的差不多,却涌上一股失落之情来,自觉没趣,便踢着河边石子,慢慢走着。
不多一会儿,却走上平林河朝潮桥。此时已是正午,头顶上是三伏的毒日头,晒得人浑身冒汗。
李昱便下了桥,在桥边捡了个阴凉地方坐下,甩去鞋袜,将两只雪白玉足浸到清凉水里,盯着水面上自己的影子,郁闷。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蝉声鸣叫。
不知过了多长时候,忽然水面上"咕咚"一声投进一颗石子来,力道却颇大,溅的李昱一头一脸是水!
李昱忙以袖掩面去擦,水却迷了眼,一时擦不干净。
待好不容易睁开双眼,李昱却看到眼前涟漪尚未平静的水面,赫然倒映出一个雪白人影,正站在自己身后低头看着自己!
刚见人影,李昱吓了一跳,急转身看时,只见那身后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可不正是那一身白衣的贵公子,锦毛鼠白玉堂么!
一见白玉堂,李昱条件反射性质的跳起来要躲,脚下却踩到河边砂石,硌得生痛。急低头欲寻鞋袜,却怎么找都不见!
"喂,别找啦!"白玉堂见他低头四下张望,悠悠然举起手中一物:"小螃蟹,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昱仔细一看,那白玉堂手中提着的,可不正是他的鞋袜!当下又气又急,叫着"还我!"便向白玉堂扑去!
锦毛鼠岂是那么容易让他抓到的,轻轻巧巧一闪身,李昱便扑了个空。
如此几番,连白玉堂的衣角都摸不着!
白玉堂见他狼狈之极,更是哈哈大笑!李昱顿觉他是在耍自己,心中更气!
又想起在展昭那里受的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生生流下来,忙不再理白玉堂,转身就走!
"喂喂小螃蟹!"白玉堂见他发急,在后面晃着手中之物叫道:"你不要鞋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