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丁听展昭要见柴王,却不忙通报,先把展昭上下打量了两眼。
俗话说狗仗人势,虽说老太君严于治家,但毕竟上了年纪,已有些力不从心,柴王性子平和温慈,对下人难免宽纵。
王府每日交结的又都是皇亲贵戚,这些家丁下人也都见惯了八抬大轿、绫罗绸缎,便难免有些鼻孔朝天,不把人放在眼里!
看展昭虽是官服在身,却是四品服色,鞍鞯辔头亦极为朴素,便有些看不起他,哼了一声道:"王爷眼看就要大喜,此刻怎抽的出身来见人,你改日再来吧!"
展昭听那家丁如此说,胸中怒火上涌,却硬是忍下,好言好语道:"展某确有急事,却劳烦大哥通报一声!"
那家丁见他纠缠,不耐烦道:"你这人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王爷没空,还在此纠缠不清!还不快走!"
展昭忍无可忍,眼看就要发作,忽听一声"不得无礼!",转头望去,一身大红喜服的柴王柴意非在众人簇拥之下赫然出现在门口!
那家丁见柴王来了,赶紧跪下来施礼。
柴王却板着脸,怒喝道:"不长眼的东西,狗眼看人低!此乃本王同门师弟,更是四海扬名的南侠展昭,不用说他现在报了姓名要见本王,就是只听见一个‘展‘字,你们这帮狗东西也是应该立刻毕恭毕敬的迎进府里的,岂容如此怠慢?!还不快滚!"
那家丁见自家王爷难得的发一回怒,早吓得两股颤颤,匍匐在地连声告罪,听得一声"快滚",忙屁滚尿流的跑了。
斥走家丁,柴王却笑容满面,向展昭拱手道:"好久不见,师弟一向可好?早闻师弟入了公门,一直想去拜访,只因事务繁忙,这几年又逢了这些红白喜事,好好的兄弟反而疏远了。老哥哥我还正想去请呢,想不到师弟却先来了,正好正好,咱哥俩先喝一杯,明日老哥哥的喜酒还得请展师弟多多捧场啊!"说着便要去牵展昭的手。
展昭却不露声色的闪开,拱手正色道:"师兄美意,展昭心领了。按说师兄即将大喜,展昭本不应该在此时前来打扰。然而今日却不幸遇上一件惨事:师傅在庙会上遭了人的毒手,以致当场身亡,师兄可知此事?"
"哦?"柴王面不改色,"本王已经知道了。可怜师傅他老人家一生自在英豪,今日却折戟沉沙!"叹了一声,又道:"本王亦知师傅辞世,徒儿此时成亲,便为不孝。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亲事已经订好,不能违约!只有改天再去祭奠他老人家了!"
展昭见他虽在话语中对师傅有缅怀之意,然毫无哀伤神色,且道喜事照旧,不由得就有些气闷,又道:"师兄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师傅在庙会上遇难之时,却有多人指认是师兄将师傅打死的!"
"竟有此事?!"柴王听展昭如此说,却作惊骇状,随即便怒道:"是何人造谣生事!本王怎会做那欺师灭祖之事!"
"展某却也不信师兄能够做出此等泯灭天良之事!只是现场有多人目睹,人言可畏,师兄可否……"
展昭虽是怀着满腔怒火来到王府,却也存了一肚子的狐疑。
他与这个师兄从小一起长大,虽近几年来生分了,可情义还在,且了解这个师兄性子,内心深处,终是难以置信!
本想请柴王去开封府略做澄清,可那柴意非听得他如此说,却顿时高兴起来,满面笑容揽了展昭的肩,道:"俗话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师弟却去管那些谣言作甚!今日兄弟我眼看就要大喜,怎么着也得作东请师弟喝上一杯!来来来,今个儿咱俩就好好叙叙旧!"说着便一迭声的吩咐下人上酒摆宴,拖着展昭就向府内走。
展昭今日来柴王府,是出于公务,柴王要请他喝酒,他本欲推辞,可是转念一想,如今最要紧的是弄清楚师傅如何身亡,到底与师兄有无关系,春妮又身在何处!
自己与柴王师兄弟一场,若把酒言欢,能从这个师兄口中套出点什么线索,亦未可知!
于是便不再推辞,笑道:"既是如此,展昭便叨扰了!"
二人这一场酒,直喝到深夜。席中展昭自是百般试探,然而柴意非口风却紧,每次都叫他岔开话题,只说些当日学艺情状。
看看已快到子时,却仍是一无所获,展昭没法,只得停了酒宴,婉言谢绝了柴王挽留,单人独骑深夜回开封府了。
回到开封府,只见四下万籁俱寂,只有草间虫儿鸣叫。
抬头看天上一轮圆月明亮,展昭一时感慨,又想起当年学艺情状,念及师傅,便移步义庄,欲再见师傅一面!
谁知方踏入义庄大门,展昭却一眼看到台子上空空如也,仅余一方白布,孟若虚的尸首竟是不见了!
大惊之下几步并作一步冲过去,一把抓起白布,四下打量,却见奉命看守尸体的两个衙役皆在台旁,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皆是脸色发青!
便知是被人点了穴,急忙几下解开,急问道:"却发生甚么事了?!师傅的遗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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