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指尖尚未触到那妇人肌肤,怀里孩子却不知怎么的,又“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孩子一哭,白玉堂激灵一下,猛然省悟!
顿时再不敢怠慢,便急推开妇人,厉声道:“你是何人,怎——”话未说完,却忽就着灯光看清那妇人面容,顿觉熟悉,却是隐隐在哪里见过!
再仔细一辩,登时大惊!当啷一声,竟是连巨阙也丢了,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单手指着那“妇人”鼻尖,结巴道:“你、你、你……”
只见那眼前美妇虽是如花似玉,貌比天仙,然而那相貌白玉堂却没来由的熟悉——可不正是李昱!
此时却是也认出了白玉堂,瞠目结舌道:“白玉堂?!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展昭的衣服!展昭呢?”
李昱这厢目瞪口呆,另一个也不比他好多少!
便只见那白玉堂直直的指着李昱,竟是连话也说不囫囵!好容易反应过来,愕然道:“李昱?!你这是……”
眼看白玉堂惊愕,李昱便也顾不上什么了,赶紧接过骥儿,柔声哄得安静了。
又将自己怎样和展昭奉旨查案;公孙先生怎样出馊主意叫自己男扮女装——还是扮孕妇;二人怎样到的常州;展昭怎样入了宇文府,自己和骥儿怎样被那小黑煞强抢入府;自己又是怎样设计拖延,怎样被囚在此,之后又是如何,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原来那玉面虎在李昱这头碰了一鼻子灰,只得一肚子闷气去找姬妾陪酒。然而说来也怪,未见李昱之时,众姬妾美若天仙,一见李昱,只觉个个丑如鬼魅!
便将那一腔邪火尽皆撒了在姬妾身上,摔盘砸碗的泄愤。喝了几杯闷酒,想想不甘,竟借着酒劲,又来纠缠!
遇李昱拼死反抗,那玉面虎竟是以骥儿性命要挟,看看支持不住!幸而前厅传来口信,说是有贵客到访,须少主亲自前去迎接,才险险解了李昱燃眉之急,免了一场大难!
却也是不敢再大意,亦不敢上床去睡,只穿戴的整整齐齐,将鱼肠揣在怀里,坐在桌前,却待糊弄过这一夜罢了。
不想也是机缘凑巧,恰巧遇到白玉堂前来打探,又恰巧叫他遇上骥儿,反倒歪打正着,顺藤摸瓜寻了来!
只是这白玉堂此时身着展昭官服,手中巨阙亦是展昭的,李昱也是一时慌乱,不曾细辨,便堪堪将这白耗子当了展昭,扑了个满怀!按理说这本是错上加错,然而谁知也是他二人该有这一段缘份,这么一错,竟引出一段剪不断,理还乱,错综复杂的不了情来了!这本是后话,此事暂不赘述。
却道那白玉堂本就是个暴躁性子,眼前原容不得人恃强凌弱,作威作福。听李昱这般一说,顿时怒发冲冠,气得咬牙切齿!
当下便提了巨阙,转身便要去取那宇文义人头!然李昱却恐他一时冲动,惊动一园人等,打草惊蛇,况他身上穿的又是展昭的衣服,若出了人命案子,难免连累展昭,便死死拖住,只不教他去!
然那白玉堂性子执拗,又正是满腔怒火,怎肯听他!二人正在拉扯,却忽听屋外乱哄哄闹将起来,又有人喊道:“杀人啦!有刺客啊!”
那屋外人等一声“刺客”喊出来,这边白李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一个激灵!李昱一惊,本能的松了手。
那白玉堂却也顾不上去算帐了,急教李昱抱好骥儿,莫教他哭闹,自己则一个箭步窜到窗边向外望去。
便只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纷纷乱乱,再仔细一看,不由得立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方才仍是防守松懈,岗哨俱无的袛园,此时竟正有大股兵丁不知从何处源源不断涌出!
便见那兵丁个个手执长戈,身罩铁甲,更有弓箭手护卫,竟是训练有素,顷刻间便占了园内几处紧要地段,却是眼看就要向这耳房而来!
原来白玉堂杀了那老苍头,因一时匆忙,又嫌污秽,加之那角落甚是偏僻,料想一时半刻也不会恁般容易被人发现,便也不耐烦去处理尸体,任由它在那里横着。
谁知却也是不凑巧,有个丫鬟半夜闹肚起来窜稀,出门没走几步,却觉脚下一滑,“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摸一摸粘糊糊的,又觉甚是腥气,就着月光一看,只见满手是血,旁边横着一个无头的死人,便登时吓了个魂飞魄散,杀猪般尖叫起来!这一叫可不得了,满园皆惊!
只道有刺客混进园中,便立时点起火把人丁,占了各处险要,却是从前院开始,一重一重,搜索而来!
那白玉堂眼看兵丁将要涌至此处,忙将窗子关上。
然而方才飞身进屋时那窗棂已被他撞烂,怎掩得住!
勉强合上,却也早晚会被发现。掩上窗户,却又暗自心惊——须知他方才已探遍大半个袛园,不提岗哨,便连个值夜打更的亦无,又哪里见过这许多兵丁来?
就是尚有前院未探,便算这些兵丁尽皆维护在前院,然宇文家祖上虽也曾是朝中大员,然几代下来地位早已大不如前,乌合之众也便罢了,却怎纠集得起这般一支训练有素兵丁?
又为何只在前院维护,半个也不上后院来?这到底所为何事!
那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心下甚是疑惑。
然此时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