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再不乐意,此时也挡不住王夫人的连哭带喊,“宝玉,我要见宝玉,老太太,我可怜的宝玉啊——”
贾母皱眉,越发不成个体统了,明儿义康王妃就要来,传出去还得了?
“叫她进来,别嚎了。”
琥珀很快进来,“老太太,守门的婆子说,太太是趁她们被野猫惊着的时候跑出来的,二太太还打伤了其中一个,那人脸上血淋淋的。”
贾母心里膈应,摆摆手叫她下去。
很快,王夫人进来了,衣裳虽然拉扯了几下,可依旧有些凌乱,发髻松散,垂了几缕下来。
一见贾母,王夫人扑通跪在地上,“求老太太开恩,让人把宝玉的院门打开,让我进去瞧一眼吧,我是他的亲娘,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宝玉了啊。”
贾母气得咬牙,“你只知宝玉出事,可知他是出的什么事?”
王夫人恨声道,“一定是那下作的小娼*妇,除了她,没人会诅咒我的宝玉……”
“好了,闭嘴,瞧瞧你,可还有王家小姐、贾府诰命夫人的样子?”贾母恨铁不成钢,“凤丫头都搜检过了,什么也没有查到。你无凭无据大声嚷嚷,是让外面的人笑话我们吗?”
“那撺掇你出来的人没说,宝玉已经大好了吗?只要静养几天就痊愈了,你偏要在这里大吵大闹,成心勾得他伤心难过去死吗?”
“林丫头与他一样的症状,今儿都来给我请安了,宝玉如今还精神萎靡,焉知不是你们平日言语让他伤心,骂他、训他之故?”
这下,轮到王夫人恨得咬牙了。
自己的儿子,老太太要养,自己说一句两句就是训、就是骂,只自己一个人说了吗?明明是老爷骂的,自己全是关切。
老太太不说自己儿子,只说自己的不是,真是冤死了。
“你且回去吧,等宝玉彻底好了,我让就让他去给你磕头。”贾母道。王夫人面色阴沉,仿佛从坟地里爬出来的丧气样,老太太是真不想宝贝孙子看到她的样子。
王夫人双手死死捏着脖子上的佛珠,声音沙哑又僵硬,“老太太,我要见宝玉。”
薛丫头扔了个纸团进院子,说宝玉莫名病了,今日还找了人做法,然后院门就关了,也不知现在如何。
她是当母亲的,怎能不关心?
不亲眼看看,她怎能放心?
她打定主意,若老太太不让她见宝玉,拼着不孝的名声,她也要吵个天翻地覆,否则,以后岂不是真的只能任由老太太搓揉捏捻?
贾母见她有疯癫之势,厌恶着皱眉,“鸳鸯,带她在门口看一眼,别让她吓到宝玉了。”
“老太太——”王夫人大喊,声音悲凉、不可置信。
自己说看一眼,她当真就只让自己看一眼?
贾母厉声训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一个正常的人、是一个正常的母亲吗?宝玉本就被奸人所害,见了你的样子,他还能安心养病吗?你不是来看我的宝玉,你是要来害死他的吧?”
“他死了,你对有什么好处?”老太太抓起桌上的花杯,对着王夫人头上砸过去。
王夫人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僵着身子转了转眼珠,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泥的鞋子、微乱的衣裳、额边的几缕碎发,捂着脸哭了起来。
贾母站起来往内室走去,“去吧,看一眼就回自己院子去,好好抄经文、祈福,否则,大年节还病着,来年也好不了。”
王夫人惊得身子都动不了了。
老太太这意思,是让自己继续闭门抄经书?若是不听,以后都得‘祈福’?
那哪成?
传出去,元春在宫里怎么办?宝玉以后的亲事怎么办?
她不!
可是,她不能不!
老太太,依旧是这府里的最高掌权人,爷们都听她的。
她下定决心的事,自己根本无力反抗。
王夫人心里升起一阵悲凉,呵呵,贾母诰命夫人、孩子生母。
翌日,义康王妃如约而至。
一身紫色的宫装,衬得她高贵端庄,满头名贵珠翠,雍容华贵逼人,亲切的笑容,又让人心生无限好感。
“多日不见,老太太可好?”她问。
贾母起身,笑盈盈的,“都好,托王妃的福,今儿宝玉和林丫头也好多了,看来,是皇家贵气庇佑啊。”
“是老太太气运庇佑,府里昌盛,子孙繁茂。”
义康王妃从丫鬟手中接过两个香囊,“正好我昨天去皇觉寺祈福,这是远德大师开光、加持过的,正适合他们戴。”
贾母心喜不已,皇觉寺是皇家寺庙,除了皇家之人,就只有皇帝开恩,带着肱骨大臣祈福之时方得进入。
远德大师更是闻名高僧,有他做法的东西,定是福气加身,邪祟不得靠近的。
于是,赶紧叫了贾宝玉和林黛玉出来致谢。
义康王妃一眼就看到低眉顺目、跟在林黛玉身后的季晴文,但还是忍着先亲手把东西交给宝黛二人,又狠狠夸了几句,这才看向贾母,
“不愧是国公府,养出来的公子、小姐谦逊懂礼、进退有度又贵气逼人,连个小丫头,也是水灵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