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文扫了她一眼,真是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大小姐,不开铺子、庄子收益有限,得赏的机会也不多,银子从哪里来?
不见贾府就是因为进项少、花销大,所以王熙凤这个掌家之人还能典当自己的嫁妆弄银子吗?还往外放印子钱,若是贾府经济富裕,她何至于此?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她看向薛宝钗,“正在考虑中。”
薛宝钗本以为自家是做生意的,林家是书香世家,自己抛出橄榄枝,晴雯应该顺着话头请教自己才是。
没想到她竟然说有在考虑,若不是自己提醒,她们哪里想得起来,结果却一个好也不给自己。
“哦,铺子打算开在哪里?地方多大?有多少道点心?预备请多少人?以后多长时间出新?”她问。
林黛玉蹙眉,她不想开铺子,就是因为太繁琐了。
季晴文道,“找铺子的事,只能交给哥哥或者成叔,他们找多大的铺子,我就有多少点心,总不会让铺子里空荡荡的就是。”
自己是不懂点心,可清明他们在现代,不论东西南北,哪里的点心方子弄不到?网上多得是。
薛宝钗心中一惊,神情未变,“看来,扬州一趟你收获颇多。”
季晴文笑着点头。
史湘云,“你真要开铺子卖点心?我听说外面的点心铺子多得很,便是这府里,点心也精致美味,你能卖得出去吗?”
“你是公侯府的小姐,自然样样精细奢华,可也有手中略有余钱,想要吃得精致奢华又不会做的,我找这类顾客,生意不会太难做。”季晴文道。
林黛玉道,“便是做不成,大不了关门不干,姐姐想做便请成叔去找铺子和人手。”
“你们倒是姐妹齐心,”薛宝钗笑道,然后听得隔壁院子声音渐大,站了起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史湘云也跟着站起来,“宝姐姐,我跟你一起。”
薛宝钗道,“我去看看姨妈,她这几天身子不爽利,你不是说喜欢林妹妹这里新到的诗集吗?趁着史侯府没派人来接你,赶紧看书吧!”
秦可卿死了,史侯府总是要派人来吊祭的,到时候肯定会接着自己一起回去,想到做女红做到半夜,史湘云脸色微变,到底舍不得林黛玉这里的书,撅着嘴,“刚刚才惹林家大姑娘不高兴,就怕她赶我走。”
林黛玉上前几步,轻捏她的胳膊,“云儿你这没良心的,你前几天肚子痛得吃不东西,还是姐姐细心,让人给你熬了粥送到你床头。不过姐妹间几句玩笑话,你也能记恨?真真是要寒了姐姐的一番好心,你再这样,连我也要不理你了。”
史湘云这才在她的推搡下,半推半就进去看书了,直到傍晚才走。
薛宝钗到了隔壁院子,却是因为贾宝玉又贪杯,喝得有些上头,又不肯进屋睡,在院子里嚷嚷。
袭人急得直掉泪,“我的爷,天冷了,大氅也不披,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冻着了可怎么得了,快些进去吧。”
贾宝玉挣扎着要往外走,“林妹妹,我要找林妹妹,我许久都没见她了,妹妹——”
“林妹妹头疼,刚才喝了药睡着,你这么嚷嚷,又把她给吵醒了,若林妈妈知道了,又要板着脸来说你了。”薛宝钗浅笑,拉着贾宝玉另一手往屋里去。
贾宝玉头晕脑涨,听到林黛玉不舒服在吃药,又急起来,“我去看看她。”
薛宝钗手上用力,硬拽着他往屋里去,“她都病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她,除了挨那院子里两个嬷嬷一顿训,还能得什么?再说,你一身酒气,小心熏到林妹妹,她身子可娇贵着呢。听我的话,等酒醒了再去找她,再这么吵吵闹闹的,让姨丈知道,说不得打你一顿。”
贾宝玉喝了酒,身子本就无力,被两人半拉半搀往屋里去,一听可能要挨打,登时息了声,垂着脑袋进了屋,任由她们替自己脱衣脱鞋,倒头呼呼大睡。
薛宝钗看着他仍未长大、不管俗世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想着心事。
袭人看了看她,见她没有出去的意思,也坐在旁边做起小衣来。
贾母因着秦可卿离世,心里不大得劲,也就没让大家请安、在她屋里吃饭,于是季晴文与林黛玉是在自己院里吃的。
饭间,季晴文想到贾府的铺张奢华,不由道,“这府里进少出多,再不节俭些,只怕过不了几年风光的日子了。”
林黛玉摇头,“可开源,却不能过分节流。”
季晴文一愣。
“可以在不显眼处节约些,但日常出行用度不能过份节俭。娘娘才封妃,国公府又是老牌勋贵,这个时候节流,让人看出府里不继,不仅大姐姐在宫里艰难,府里的人出去办事也不利,府中下人也会起心思,在没有能挑大梁的男女主子震慑时,更会让外人更加瞧出端倪,伺机倾吞国公府。”
林黛玉的话,让季晴文有些懵,又有些懂。
就是‘人靠衣装’、‘先敬罗衣后敬人’,面上光鲜亮丽让人看不清底细,才能狐假虎威。
就是强撑,免得有人看出府里势弱来趁火打劫呗!
她叹了口气,“可这么铺张浪费下去,好日子也过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