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众人吓了一跳。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条腿跨进鬼门关,若是正常生产,产婆、大夫和其他都备好,还有五成活命的机会,如今王熙凤摔倒早产,这可大大不妙。
“嘭!”贾母手中的碗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听得众人心里咯噔,更觉不好。
“快去请太医,叫你二爷回来,派人去王家说一声,再让人把那院子看好,不要让人随意进出,扶我去看看。”贾母变了脸色,站起来让鸳鸯搀着出去。
季晴文连忙站起来,“老太太在屋里待着吧,我去看看,一有消息就让人告诉您。您若去了,二嫂子还得分心。”
鸳鸯也道,“是啊,老太太,您就在这里等消息吧。”
听说产房污秽,可别伤及了老太太啊,最近她身子也不大爽利呢,去了也帮不上忙。
贾母想到自己年事已高,在那里平白担忧,还会让王熙凤有压力,便也坐了下去,连口水也不想喝,整个人没精打采。
王熙凤虽说怀相不好,可每次大夫请脉都说胎儿没问题,是她自己思虑多、身子乏累,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最近更是万事不敢让她操心,养得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好端端地就摔倒了?
可她现在需要人,还不能处置她身边的人,只能等她平安生产再拿人问罪。
季晴文一边往王熙凤那小抱厦走,一边叫人去告诉林黛玉,让她不要乱走,免得人来人往,冲撞了她。
王熙凤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痛得哎哟直叫,屋里隐约能闻见血腥味儿,婆子们脸色都不大好。
平儿脸色也白得很,紧紧握着王熙凤的一只手,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掐出血迹,嘴里宽慰着,“已经去找大夫了,二/奶奶不要担心,您身子养得好,不会有事的。”
季晴文趁人不注意,偷偷拿了些灵水出来,掺在热水中,给平儿递了过去,“先让二嫂子润一润喉吧,这是怎么回事?”
一行清泪自平儿眼中流出,“奶奶今儿起得早,说要出去走走,到了最后一个台阶却摔倒了,婆子们都没扶住,当时就见了红,肚子一直痛,婆子们都说是动了胎气,要早产。”
都说七活八不活,她这正是危险的时候。
平儿暗恨,“我看那地方,好像有油迹。”
季晴文心中咯噔,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尤二,因为王熙凤若一尸两命,她就能捡个大便宜。
可是,真会是尤二吗?她根基不深,且也看得出贾府上下对王熙凤肚子里孩子的稀罕,她就不怕事情败露?
“去请大太太了吗?”她问。
平儿点头。
外面,刑夫人的声音响起,“来个人,把那地方看好,我倒要看看有什么猫腻,好好的人就能摔倒,她又不是第一天怀孕,难道连路都不会走了?你们尤二奶奶呢?叫她出来见我。你傻愣着做什么呢?去接一接大夫,叫人烧热水,屋里不相干的都出去,挤着又热又乱……”
刑夫人一边走一边安排,到了屋里,见着王熙凤面无血色,痛苦欲绝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放心,我会帮你看好这里的。”
她对季晴文道,“外甥女,你没生过孩子,去外头候着吧,别让产房污了你。”
季晴文退到一旁,微微摇头,“大舅母说的哪里话?女人生孩子是不起的大事,哪里污秽?二嫂子出了这样的事,还是小心些为好,我不能做别的,便给她端端参茶吧。”
尤二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太太,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还在睡觉呢,就听说姐姐摔倒了,然后婆子们都不让我走动了,太太,我冤枉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姐姐。”
刑夫人大步出去,厉声道,“闭嘴!把院里伺候的下人都集中起来,不许一个人乱跑,听候差遣,把琏二的私库打开,能救命的药材都备好,大姐儿那里不许走露消息,免得她跑来哭,乱了凤丫头心神。”
尤二咬着唇,垂着头流泪。
刑夫人示意王善保家的和费婆子,让她们把院子严加看管,然后坐在厅内,死死盯着进出的人。
大夫来了,稳婆也请来了,先前物色的奶娘也来了,都是有经验的人,个个神情凝重。
大夫叹了口气,对刑夫人道,“不下猛药,怕生不下来,若是下了猛药,又怕伤了府里少奶奶的身子。”
刑夫人心中一紧,“伤身子,是怎么个伤法?”
可别是要了凤丫头的命吧?这个主,她可做不得。
大夫道,“可能以后会无法生育,甚至会危及生命。”
刑夫人紧紧皱眉。
季晴文赶紧让一个小丫头去告诉贾母,她是府里最高决策者,得由她来做这个主。
正好贾琏惊慌地冲了进来,刑夫人赶紧站起来,将大夫的话转告于他。
贾琏面色凝重,再一次询问之后得到肯定的答复,眼泪汪汪对大夫道,“她的命要紧,请用药时务必小心,定要保她性命。”
凤丫头往日有再多的不是,也是一心为贾家,如今又为了替他生孩子出意外,无论如何都是要保住她命的。
家里和自己、还有大姐儿,都离不得她。
至于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