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的苦楚,身处富贵奢靡地的贾府众人如何能知?只以为她当了贤德妃,就能在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正想沾她的光过得更奢华排场呢。
贾宝玉知道贾政以后再也不逼自己读书了,浑身的伤痛都仿佛没有了,看到林家姐妹进来,开心极了,“晴雯姐姐,林妹妹,你们来看我了?”
林黛玉面上还有几分担忧,是为贾府的将来,这没银又没权,富贵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外祖母一生好命,生活向来奢华,落到那个苦境地,如何受得了?
可落在贾宝玉眼里,就是她在为自己担心,激动得魂儿都荡起来了,“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疼,林妹妹不要担心。”
可说完就痛得龇牙咧嘴,然后又傻兮兮地笑。
贾母见状,又心疼又欣慰,“现在知道不疼了,刚才是谁疼得哆嗦的?你老子就是吓唬你,有祖母在,你怕什么?”
她招手,让林黛玉上前。
林黛玉素来孝顺,依着她下首坐着,没顺意坐在榻边。
贾母脸色沉了沉,拉着林黛玉的手,“这几天身子如何了?”
林黛玉道,“已经好多了,昨儿去李府,碰上一个从江南来的游医,又开了个调理的方子,吃着好多了。”
贾母皱眉,“外面的流医哪里比得上太医?给我看病的那个张太医就很好,上次皇后娘娘给你的方子,他也瞧过,说是调理身子很好,你再换方子,也该给他瞧瞧才是。替皇后娘娘看病的太医,咱们等闲请不动,但其他人还是请得动的。”
林黛玉轻轻点头,“舅公托了关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瞧过,说是顶好的,便没有再惊动外祖母。”
“你这孩子,说一声的事儿,如何就惊动不惊动的了?可是这些日子外祖母事忙、又身子不济,疏忽了你,你见外了?”贾母故意板着脸。
贾宝玉也应声,“林妹妹,咱们都是一家子,可不能这般见外,否则,老祖宗和我都要伤心死了。”
林黛玉道,“那等张太医来,再劳烦他看看。外祖母知道我的,向来不想叨扰别人,府里最近修园子,大家都忙,更不想兴师动众。”
贾母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我知道,你向来最孝顺、最懂事。”
她又看向季晴文,“你妹妹向来心思细,你既是姐姐,少不得好生宽慰她,我和你舅舅舅母们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们小孩家家的,哪里懂外面的险恶?李家虽是舅舅家,可你们父亲已经没了,那边的血缘也淡了,且人家初来京城,没个根基,哪里能与咱们府里比?麻烦他们才更是不应该呢。”
自打李家来了京城,杜氏时常上门,林家姐妹也常去,一来二去,贾母感觉她们对贾家的归属感更淡了。
听说晴雯还在外头做着点心和其他的生意,十天半个月就要出去巡铺子、查账,凤丫头都没她往外跑得勤呢,越发不成个体统了。
想到这儿,她板着脸,“你那些个生意,交给婆子们打理便好,天天往外跑像个什么样了?转过年你就十五了,都该说亲了,若让人知道你成天去外面,就要说你不安于室,害了自己也连累林丫头名声,还让人家对咱们府里教养存疑。”
还是得早点把这丫头的亲事定下来才行,免得带坏林丫头。
可那杜氏又说晴雯的家人已经有些眉目了,若是那家人真给她订亲了,自己这边名不正言不顺,到最后打的是自己的脸。
真是愁人。当初林姑爷就不该收她为义女,救主子本来就是她份内之事,何必给那么大的恩典?
搞得现在自己难办!说不定还得想点办法才能拴住她,继而拴住林丫头和林怀方言。
林黛玉替季晴文开脱,“祖母不要担忧,姐姐并不是全为了铺子里的事,是家里宅子需要不时回去查看一番,免得下人不尽心,哥哥有时候需要在家招待同窗。还有舅公他老人家身子不好,哥哥在书院,我又体弱,便只能姐姐出面。”
其实贾府的人常去走动更好,未婚的女子常常出门确实容易让人诟病,可他们忙于盖省亲别院,自然只能季晴文常去看望。
离得这么近,要是李盛中死了林家都没人及时去,说不定要伤两家的情谊。
情份这东西,一分一分累计不容易,要伤却是轻而易举的。
像李家来了京城好几个月,贾府只有贾琏去过一次,李盛中可是心里很不舒服的,李景行心里也不痛快,觉得贾府瞧不起他们,要不是林家姐妹住在这里,根本不会让杜氏上门来。
他们李家又不要靠贾府拉扯,人家都瞧不起他们了,他们又何必常常来拜见?还不是为了这两姐妹?
可不能让贾家以为,林家兄妹是没人照拂的小可怜,然后随意敷衍她们,尤其不能将她们的婚事草草定了。
所以杜氏会常提及林如海的遗愿,再三说林黛玉不宜早婚,至少得到十八岁再订亲,否则,于寿数有碍。
贾母每次想要提两个玉的婚事,就会想到林黛玉的身体和林如海的临终遗言,只能生生忍住。
还得好几年呢。
又是一个愁人的事,林姑爷也真是的,临死了还说那么多话,弄得人尽皆知,害得她不能早早替玉丫头操持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