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至淳看着这群因着急赶来而衣裳稍乱的官员,“既然都在,那就在这里等着吧,若有人敢跑,本世子定上报皇上,参他协同作乱之罪。也不要以为甄家在江南就一手遮天,这天下,姓赵!”
他眼神冰冷不善,依次从众人身上扫过,“本世子作为此次查抄甄家的钦差,也不是完全不讲理之人,若有人检举,且人证物证齐全,定会酌情从轻处理。”
有人心动,有人面如死灰。
那些被甄家裹挟作恶,且不严重的,脑子里转了无数想法;
那些跟甄家一起买官卖官、一起抓人挖矿、铸造兵器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岂是揭发就能活命的?
只能由太上皇开金口。
有些人则用眼神和手势示意家丁或小厮偷溜,跟甄家一样去毁灭证据。
却不料,赵至淳扬声温和对围观的百姓道,“若有人告发甄家及其同党,重重有赏。若有人揪住通风报信者,赏银五两。”
想跑的人停住了脚,百姓们目光灼灼,死死盯着这些当官的,“钦差大人,这位大人的家丁后退了三步,看样子是想跑。”
赵至淳开口,“赏银一两,把那家丁抓起来,严刑拷问。”
“世子,你这是屈打成招。”赵大人替自己的家丁叫屈,“他是赶车的,如今下官已经到了,他肯定要把车赶走,总不能全堵在这里吧?”
赵至淳没理他。
无言一挥手,两个侍卫将那家丁下巴卸了,缚了双手堵了嘴捆到一边。
赵至淳将匕首抽出来,仔细打量,缓缓问道,“各位大人还有异议吗?”
再有异议,就该见血了。
众人当即不语,他们都在等,等着甄应嘉回来想办法解决。
他甄家这么多人,他总不能等死吧?
若太上皇开口赦免了他这个罪魁祸首,其他人自然也能无恙,就算推几个替罪羊,怎么就正好是自己呢?
总不能把江南的官员都换个遍吧?
一个时辰后,查抄的人陆续出来了,大口小口的箱子,将这半条街道都堆满了。
无言进去查看了一番,“甄大人议事的书房烧了个干干净净,连带那个小院子都成了废墟,后院的女眷没动,甄家的主子、管事、丫鬟婆子,都在院子里候着,世子要去进去问问吗?”
“女眷不动,但院里的财物还是要清点的。”赵至淳道,“将人分开关押,等毕大人到了再审。”
“不知世子想审我甄家人什么?”
甄应嘉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从人群中进来,又将一个被捆绑得结实的人踹在地上。
“正好世子在此,还请为下官主持公道。下官心血来潮,率下属巡查,此人见到我们之后拔腿就跑,家丁拿下他之后,发现这人竟与下官有九分像,手里拿着我常用的扇子,竟是让人上供于他。”
“下官本想将他送到衙门去,听说世子在此。世子向来公正无私、忠心耿耿,想来不会诬陷旁人,也不会被旁人贿赂。还请世子重审此人,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勾当!”
季晴文往他们身后瞅,没有看到林怀言的影子,甄应嘉一行人都着官服,裤腿和鞋子有灰,没有半点泥。
赵至淳勾唇,“甄大人的意思,这人趁着你公务繁忙,顾及不到,假冒你的身份行事?”
“是。”甄应嘉道,幸好他早有准备,这人的父母妻小都在自己手里,他不敢不丛。
赵至淳示意无言将那人嘴里的布拿出来,问,“你假扮甄大人,多久了?”
那人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甄五对着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义康王世子问你话呢,赶紧回答!你姓氏名谁、年龄几何、家在何处,都有些什么人,假扮我家大人多久了?都干了些什么?”
“小人甄常青,金陵边陲人士,十几年前偶然发现与甄大人有几分相似,便乔庄混入府中,暗中学习大人的言行举止。一开始也不敢在府里冒头,都是趁甄大人外出巡视时,去反方向的县城,那里的大人们将小人奉若上宾,送了金银还送美女。小人尝到了甜头,扮得也越发娴熟,胃口越来越大,于是开始与府中的下人、管事以及旁支接触,他们都被小人骗了。”
“小人不甘心于只做他人的影子,便想着败坏甄大人的名声,最好能杀了他,这样,小人便能带着以前得到的银子,去其他地方过好日子。”
甄常青痛哭流涕,“只是小人怎么也没想到,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竟然被甄大人逮个正着。”
他急急的膝行几步上前,“世子大人,小人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活不下去才想骗些银子过活。不是小人自己想要,都是那些大人强塞给小人的。”
甄应嘉紧紧地盯着赵至淳的脸,不放过他半分神色变化。
赵至淳突然对着他同情一笑,“甄大人此前竟毫无察觉?让一个乡野之人随意出入府邸。”
甄应嘉一脸自责,“都是下官的疏忽。”
“就是不知,此人在后院都干了什么?也不知道,甄大人年幼些的子女,是不是自己的种啊?”赵至淳一脸关切,微微叹息。
甄应嘉面色都变了。
是在说甄常青假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