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文也震惊得站了起来。
她穿越而来,不懂这些人心里迂腐的忠君爱国,在她看来,那样被赶下台的暴君,有什么好效忠?有什么不能说的?
说都是轻的,弄死他才是正常,完全不干人事。
林族长一死,又有好些曾经的官员也痛哭起来,还有四人跟着自尽,嘴里喊着“老臣无能,不能规劝太上皇体恤民情、善待天下,老臣有罪,愿以死磕求,求太上皇放权于皇上,安心颐养天年。”
甄应嘉恨得咬牙,这些老匹夫,活着的时候是闷闷的软虫,从不惹自己,快要死了却让自己无从辩驳。
人家都为谏言而死,你还能怎么推脱?诚如林族长所言,就是想当土皇帝呗。
“甄应嘉,人证物证不计其数,你还不认罪?”毕知节重重一拍惊堂木,心中很是欢喜。
这个江南的黑心土皇帝,终于要垮台了。
义康王府侍卫、李毕二人带来的官兵,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紧紧盯着他。
甄应嘉痛哭流涕,“臣得太上皇提拔器重,从来不敢违逆半分,长此以往,竟不知对错。是臣愧对太上皇期望、愧对皇上信任,臣要向皇上当面磕头谢罪,再恳求太上皇宽恕。”
还是不肯认罪,不想死。
林家人怒目相向,恨不得刀死他。
甄应嘉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看就有些岁月的锦帛,呈给身边的差役。
赵至淳看后,脸都黑了。
毕知节接过看后,也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太上皇所书,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若甄应嘉面不久矣,希望他能自己到京城去见一面;若是被人抓了,也让抓他的人送他去京城,君臣数十年未见,一叙别后种种。
甄应嘉抹着泪,“这是太上皇送给下官的,听说大明宫也有一份,太上皇每差人来传话,总让下官不要忘记,今生一定要再见一面,还请钦差大人不要违背圣意,也给下官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李景行看到这份旨意,都想破口大骂了,但想到家中老小,咬牙忍住。
不愧是蔑视天下的暴君,这保该死鬼的手段,一个又一个!
世子和毕知世自己等人若执意要杀甄应嘉,世子应是吃点小苦头,要不了命,自己和毕大人,怕是很快要归西。
太上皇那人,心狠着呢!
哦,不对,他对甄应嘉,好着呢。
赵至淳扫了甄应嘉一眼,冲无言微微点头。
无言突然抽出腰间的刀,“有刺客,保护世子和各位大人。”
四处高楼出现弓箭手,对着高台上的赵至淳等人射过去,无言赶紧派人保护,刀箭相交之声响起。
天已经黑了,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一直舍不得走的人,还让家里带来了干粮,就在现场开吃。
听到打斗声,他们抬头张望,夜幕之下,仿佛哪个地方都有黑衣人冒出来。
百姓们抱头鼠窜,心中忐忑、扼腕,这个甄应嘉,不会逃脱了吧?
人证物证这么全呢,虽然有人死不承认,可承认的人都能供出许多罪证啊。
天老爷,多好的弄死他的机会啊!
季晴文抓住身边最近的呆愣的一个林家人,躲到凳子后面。
人群中响起惨叫声。
有甄府的人欢喜大叫,“太好了,是甄家的护卫出手了,他们来救我们了。”
他看向甄应嘉,欣喜又渴求,“大人,小人没有出卖您,您可一定要把小人带走啊,若是把钦差杀了,以后可要提拔小人当大管事啊,小人很能干的。”
懵圈的甄应嘉气得想杀了他,哪里来的甄府护卫?自己根本没让他们杀钦差,这是圈套,是皇帝的圈套。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得去京城,太上皇会想办法保住自己命的,这些年积累下来的铁矿制成的兵器以及金银,他放了好几个地方,借口书信和传信之人不可靠,他没有全告诉太上皇。
太上皇想要这天下,就得要兵器和银子,他不会让自己死的。
现在这众目睽睽、敌我不分的射杀,怎么可能是他安排的人。
他含怒嘶吼,“是王府的暗卫,不是甄府的人。”
“大人,快走,甄五的人抵挡不了多久。”甄应嘉的话刚落,以黑巾裹脸的刺客中又有人大喊。
他出手狠厉,每经过一人,定有血飞溅,向着甄应嘉的方向而来。
甄应嘉只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且那着急的声调不似作伪,连那些被波及的甄氏党系的人听了,都觉得定是甄应嘉最后的后手。
想让他将自己也带走吧,又怕将来太上皇保不住自己,连累家小;眼睁睁看着他走吧,心有不甘。
赵至淳大喝一声,“拿下甄应嘉,犯事官员可以从轻处置,百姓赏银万两,不能让他跑了。”
这下,自忖罪行较轻的人都反水了。
赵世子不会放过甄应嘉,他们若帮一把,也能在皇帝面前刷个好感。毕竟江南官场,不能所有人都清算了,皇帝哪来这么多人顶替?且不熟悉这里的官员,一时也施展不开。
他们,还有用。
本来要逃的百姓也有些折回来,躲在暗处伺机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