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看着季晴文,“你便不怕得罪大老爷?”
季晴文笑道,“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是伯府的人,以后是义康王府的人。”
她敛了笑,神情严肃,“我听说,大老爷打姐姐的主意,一是看上姐姐漂亮能干,二就是看上老太太的家私。姐姐高义、英勇不惧死,其他人呢?我的意思是,姐姐尽快把老太太的家私给府里的爷们分了,再把掌管老太太东西的各位姐姐都带到伯府,才算是保住了大家。”
鸳鸯恨得咬牙,她信。
大老爷好*色重财,他干得出这样的事。
自己一人身死事小,可若搅得府里不安生,还连累其他姐妹,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这些年府里入不敷出,老太太明里暗里贴补了多少?大老爷以为老太太还有多少家私?
她又愁,“只我们说,大老爷如何会信?他指不定会以为你们与我串通一气,逼迫更甚。到时候不说我,便是其他人也遭殃了。”
老太太不在,大老爷便是府里最大的主子,便是二老爷也越不过他去。
季晴文笑道,“只要鸳鸯姐姐肯去伯府,我们自会找其他人作证。”
鸳鸯见她胸有成竹,笑容明媚,心中稍安,“我那哥哥嫂子,只怕不肯放人。”
季晴文轻嗤,“他们是贾府的人,而姐姐是伯府的人,他们有何资格管你的事?你放心,以后,你自己的私事,自己做主。”
奴婢的私事,就是私产和婚嫁,都是关乎命的大事,鸳鸯听她如此说,心中的石头缓缓落地,“好,我信你。我会替老太太照顾好林二姑娘的。”
宝二爷那里,自己也插不上手,就交给二太太和袭人了。
又想到薛家,以及老太太对薛宝钗的成见,鸳鸯叹了口气,“老太太不想宝二爷娶薛姑娘。”
季晴文摇头,这事儿,她受莫能助,她只能确保老太太不把林黛玉硬推给贾宝玉。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不喜薛姑娘,可二太太喜欢,之前便是在打擂台,以后,谁也管不了了。”
鸳鸯无奈点头。
人死,便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之前拒绝、不赞成的事,死后别人也可更改的。
看来,如果有得选,还是不死为好!
贾宝玉哪怕因贾母去世伤了心神,可依然还是不忍花朵般姑娘遭罪的好心青年。
一听贾赦色心大起要纳鸳鸯为妾,脱口而出,“这怎能行?大老爷那般年纪,鸳鸯姐姐如此年轻。”
林怀言道,“老太太临终前,宝兄弟与我们兄妹是一直在身边的,我恍惚听得老太太说要把几个得力的丫头给二妹妹,宝兄弟听得可真切?”
贾宝玉皱眉回想,“有吗?”
林怀言一脸肯定,“自然是有的,老太太记挂着你与二妹妹,既把大半家私给了你,又如何不肯给妹妹几个得力的丫头?鸳鸯那几个伺候老太太惯了,行为处事最是妥帖,自然是留给妹妹的。”
贾宝玉不是傻子,一听便明白了。
林怀言担心他心神皆乱,想不到那一糟,还特意道,“大老爷的心思,早先便有端倪,老太太自然不舍忠仆被辱,留给二妹妹,对大家都好。”
贾宝玉道,“林表哥放心,我会去与大老爷说的,鸳鸯是老太太给林妹妹的,他作为舅舅,怎能要外甥女的丫鬟?”
他要出头,林怀言自然求之不得,“不如现在便去说,传得人人皆知,倒让伯府与贾府面上都不好看。”
他起身,面有急色,贾宝玉不由跟了上去。
贾赦一听贾母把鸳鸯和琥珀几个丫头都留给了林黛玉,脸拉得老长,“这是长辈房里的事,你们小辈怎能掺和,都出去吧,这事已经定了。”
“如何就定了?那几个丫头都是伺候老祖宗的,如花似玉的年纪,应该给了林妹妹才是。”贾宝玉急道。
他方才来时,见到鸳鸯神色悲戚、木然地站在船头,晴雯死死在一旁拉着。
若是真让大老爷纳了她,只怕洞房花烛夜就是一具尸体。
可不能这般造孽。
贾赦一听他这意思,是嫌自己老了,想他天天在内宅厮混,而鸳鸯又不肯跟了自己,说不定是跟他有了首尾。
他冷哼一声,“宝玉有出息了,连大伯房里的事也敢管了,我倒要去问问你父亲,素日里便是如此教导你的?”
贾宝玉一听要去找贾政说话,吓得就一哆嗦,想起每次挨打骂,老祖宗都会护着自己,可如今却是再也没人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了。
他悲伤难抑,心一横,“父亲自然不是如此教我的,那老祖宗又是这般教大老爷的?外甥女的丫鬟都要收入房中,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啪!”贾赦被这么个黄口小儿教训,恼羞成怒,一巴掌狠狠扬了上去。
老太太死了,他终于可以当老大了,却不料要一个小小的丫鬟,就被侄儿给训了,岂能忍?
不说贾宝玉,连林怀言都愣了。
老太太在的时候,连贾政都不敢随意打贾宝玉,总要找个严重些的由头,就怕老太太受不了,厥过去。
这大老爷打得,也太顺手了。
“宝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