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磕磕巴巴说了贾府的窘境,末了一脸祈盼看向林怀言,“听说表哥与义康王世子交好,不知可否替我们府上求个情,让皇上不要收回国公府牌匾,或者不要让我们拿银子来赎。”
“这是老祖宗立下赫赫战功赏赐的,府里几代人都住在这里,怎么能收回去呢?”
林怀言和颜悦色,“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过便算了,宝兄弟对任何人都不能再说了。雷霆雨露皆是天恩,老祖宗立了功、也得赏,可府上如今无人出息,已经没人能撑起国公府的排面了,再留着国公府邸和勋荣,只会惹人红眼、招来报复。”
“大舅舅如今是一等将军,也有御赐宅子,贾府不是没有容身之处,宝兄弟并非蠢笨之人,若是用功,考取了功名,府上依旧有恢复往昔荣光的可能。”
“何必非要强留个空壳子呢?府中人员冗多,人浮于事、借府中敛财、害人之事常有发生,何不趁机壮士断腕,再图后来?”
他字字句句是为国公府考虑,可在贾宝玉的耳朵里,只有一个词——拒绝。
他面色暗淡,“大表哥也不肯帮我们吗?”
王家、史家都来了信,说帮不上忙,王家还送了一千两银子来,让他们尽快搬走,不要违背圣意。
可圣旨说,他们可以赎回来啊,怎么就没有人帮忙去求求情,让皇上把银子减点儿呢。
躲在屏风后的林黛玉很无奈。
一个快要腐烂的国公府壳子,谁也保不下来啊。
林怀言道,“我只是国子监一个小小监生,有何能耐帮堂堂国公府?”
“我知道你们打的义康王世子的主意,可世子公务繁忙,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我岂能再因不可更改之事去叨扰他?”
贾宝玉面色愈发不好看,他就知道,来这里没什么用。
林怀言语重心长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国公府支多收少,已经支应不起这么大的摊子了,为什么非要留着这宅子充门面呢?你们打肿脸也充不了胖子了,不如换个地方,教育后人好好上进,再图辉煌。”
贾宝玉脸色青红交加。
林怀言想到屏风后的人,突然笑道,“其实,府中想找出银子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法子。”
“什么法子?”贾宝玉惊喜溢于脸上。
他就知道,林表兄是有法子的,只是之前不喜贾府,所以特意让自己受受惊吓。
“府上管理有些混乱,资历老的仆从倚老卖老、中饱私囊,若是能查到他们私吞主家财物的证据,倒也可以查抄一批出来。”
不说别的,就说赖大家,家里养了个秀才,还盖着小花园,单凭月例和主家打赏就能行?
肯定私吞了好东西。
贾宝玉皱眉,“国公府主子们向来仁善大方,那些人岂会不知感恩、干这种令人不齿之事?若是查不到证据,倒叫人说贾府穷极生恶,对下人出手。”
“不妥不妥。”他摇头。
“那我便再无办法了。”林怀言说完,拿起茶盏轻轻喝水,再也不出声。
贾宝玉巴巴地装可怜看着他,半晌也没等来个回应,只能怏怏回去了。
贾探春见他回来,虽然不抱希望,可还是问道,“二哥哥回来了?林表兄可有说什么?”
贾宝玉摇头,“法子没有,倒叫我去查抄下人,也不知他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真真是让人笑话。”
贾探春心思微转,大老爷正在一个劲儿说要查账、分家产,若是借此机会,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查抄了,倒也能为府里补出笔银子来。
也不是冤枉他们,这种情形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刑夫人很快便听到风声,说是老太太屋里有些东西对不上,明明帐上有,可鸳鸯怎么也找不到东西。
鸳鸯本是给了林黛玉的,王熙凤作主,连身契都送到伯府了,可贾赦想要分更多、王夫人不想分,以至于贾母的私产现在还没有分。
鸳鸯只能一直待在这里。
刑夫人风风火火跑来找鸳鸯,“你素来是个细心的,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我听说好几件东西找不着了,有首饰、有摆件、有字画,你都是怎么办事的?莫不是让你哥嫂偷着将东西运出去了?”
鸳鸯真是冤死了。
“大太太,老太太的库房虽说是我管着钥匙,可东西是陈嬷嬷在管着,还有琥珀等人监督,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我不过记性好些,大约知道老太太有哪些家私,若说偷运,那是万万不敢的。且我哥嫂二人的嘴,那是根本没把门的,若是我给了他们东西,他们老早就得意地嚷嚷出来了。”
她委屈得想哭。
正好在此处的贾探春对刑夫人道,“鸳鸯姐姐办事向来稳妥,否则也不会得老太太器重,想来是下边人的阳奉阴违、瞒上欺下,太太不要着急,大家细细回忆下,总能找东西去处的。”
刑夫人听到东西可能找回来,口气也缓和了几分,想到贾赦说最好不要得罪鸳鸯,她笑得极不走心,“好丫头,你且好生想想,可不要被那些贱蹄子糊弄了。”
“账本呢?我来瞧瞧,老太太手里的好东西,有些我兴许没见过,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