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贾府打听原委的老婆子很快回来了,得知事由,姐妹二人面面相觑。
林黛玉轻叹一声,“贾府、真的不行了。”
季晴文点头。
因着争私产而死了人,怎么也不是好事儿。
大家都是往自己口袋里扒拉银子的人,贾府又失了势,王夫人的丧事,还不知道办成什么样呢!
等姐妹二人去了国公府,发现府里真的显颓势了。
到处挂着白幡,下人穿麻顶白,不安又慌张,有些人神情木然,加之哭声隐约,整个府里一股萧瑟末日之势。
有人抬着白事用品去,也有人抬着沉重的箱子出来。
看数量,还不少。
季晴文不由问带路的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婆子神色伤感,“大老爷要搬去将军府住,说腾出地方给二太太操办丧事。”
拜托,他们的院子隔着好远,根本没用。
林黛玉往后瞧了瞧。
婆子催道,“二位姑娘快些吧,我还有其他的差事呢,若是办不得好,二/奶奶要罚的。”
她嘟囔着,“府里这个光景,主子们连打赏都不给了,月钱还不知道能不能按时按例发呢,还要扣银子,就是欺负我们家生子跑不了,那些帮工都跑了很多了……”
季、林二人加快脚步,好在现在二人身体不错,进了后院不坐轿子也成。
林黛玉道,“府里如今连抬轿的人也没有了吗?我与姐姐年轻气壮,走路倒也无妨,那些上了年纪的太太们来吊唁,如何走得了这么远?”
婆子一脸不高兴,“没有办法,大老爷叫了人去跑腿,珍大爷守着孝也要使唤人,琏二爷和二*奶奶身边、二太太灵堂、宝二爷那里,哪儿哪儿都要人,府里如今哪里有这么多人?”
“也就是我老婆子心软,不忍主子们焦头烂额,不然,也找地方躲懒去了。”
林黛玉从荷包掏出一把金瓜子,“辛苦你了,这几天上心些,好歹别让二太太最后一程走得不体面。你们都是贾府的家生子,将来都在主子手里,你们做了什么,主子们心里都有数。”
差事办得好,依然跟着主子,国公府没了,可贾府还在;
差事办得不好了,卖到那下三滥的地方,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听懂了她的潜台词,老婆子和旁边陪着的人都敛了神色,齐声称是。
府里如今又是二*奶奶当家,二/奶奶与伯府这两位,关系可不错。
王熙凤见到二人前来,眼睛泛红,拉着季晴文的手,“偌大的国公府,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也都是混日子,太太的身后事,我也想办得体面、尊荣,可下人们不尽心,大老爷又吵吵闹闹,二老爷万事不管,只哭丧着脸让下人来找我,宝玉痴傻了,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现在就差把自己忙死了,连带着平儿、丰儿几个,也熬得跟灯神一样,站在那儿就能睡着,脑子里嗡嗡直响……”
“琏二也忙得脚不沾地,外头就他一个人支应,珍大哥不见银子不出力,蓉小子一贯的偷奸耍滑、只管要钱,蔷小子时常看不到人,也就后廊上的芸儿还能搭把力,也不枉当初提拔了他一下……”
王熙凤眼下乌青,神情憔悴,身子瘦了不少,风一吹就能倒。
季晴文道,“知道你辛苦,我与妹妹顾不得规矩,好歹守在这儿,给府里作作脸,也镇镇那些下人,还带了批人手来,二嫂子可别怪我们多事。”
一听带了人来,王熙凤心里也松了几分,“求还求不来呢,我知你们府上的人最是规矩、能办事的。妹妹且告诉他们,二太太的事情办好了,我王熙凤去谢他们,定不叫他们白忙活。”
她嗓子有些沙哑。
林黛玉道,“若是现在不忙,二嫂子且合合眼,别把身子累垮了,小事便让大嫂子与三妹妹裁夺,她们也该掌掌事了。”
王熙凤撇了撇嘴,“咱们那大嫂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万事不管的,只一个劲儿哭自己命苦。倒是兰小子和环小子有些用,虽办事不老道,可跑腿的事办得不错,我叮嘱的事都能办妥。”
“三妹妹也还行,一边照顾着宝玉屋里头,一边盯着灵堂上的香火纸钱烛,她屋里的下人管得好,也都顶用。不然,可真要乱了套了。”
季、林二人也没有办法,只能帮着巡视巡视、看看门户,别让人趁机把府里东西都弄跑了。
第一个,就得让贾赦停止搬家。
这事,姐妹二人不好出面,是林怀言去说的。
“知道的,会赞大舅舅仁义,腾出地方给二舅母办事,不知道的,以为你嫌府里晦气,忙着搬出去,更有甚者,看到你大箱小箱地搬,还以为你趁二房主母故去,要搬空府里呢。”
“大舅舅最是洒脱心善的人,办事不亏心、不在乎别人议论,可琏二哥和幸哥儿以后是要出去应酬的,总不能让他们被人说嘴吧?再说,”
他指了指天,“都盯着府里呢,摘牌匾就是一个警告,大舅舅难不成连一等将军的牌匾,也不要了?”
他与赵至淳走得近,赵至淳与宫里走得近。
他说出来的话,贾赦是信的。
他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