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肿着半边脸,怒目而视,“我没有说谎,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太上皇身边的小贵子让我这么说的。”
“啊!”她突然翻供,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亲眼所见,看见香蓉偷偷把药倒在那几家膳食的汤里,如今又说什么都不知道,是别人让她说的。
戴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宫女又改口供了。
可小贵子是他最信任的干儿子,下*药的事情,就是让他去干的啊。
“胡说!竟敢攀咬大明宫的人,谁给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夏守忠见状,赶紧道,“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出尔反尔,嘴里没一句实话,奴才看,她的话作不得准。”
“那就把那香蓉再审一遍。”戴权道。
夏守忠道,“当初香蓉也没招,如今可见是这贱东西说谎,如何又要审香蓉?她才是无辜的受害者,打了个半死还不够吗?戴总管是一定要栽赃到皇后娘娘头上吗?说不定是那些居心叵测的乱党所为呢。”
“那为什么当初会说她?肯定她也有问题,别忘了,那些出事的官眷府上,都是她派人送的膳食。”戴权道。
夏守忠据理力争,“那都是暗处的贼子设计,先让人下/药,再让这贱婢诬陷,来害皇后娘娘。如今也算是真相大白了,一切都与香蓉、与皇后娘娘无关。”
“呵呵!”太上皇冷笑几声,对明远帝道,“你身边的太监倒是忠心。”
明远帝道,“父皇身边的太监也一样忠心,不如审那个叫小贵子的吧。”
夏守忠道,“回皇上,小贵子方才跑了。”
戴权脸色一变,大事自然不可能人人都知道,只有那么两三个人知情,可巧,小贵子就是其中一人。
他正是出去看甄少爷的人到了没有,若被人阻拦,他也好将人引进来。
如今,倒成了嫌疑人了。
当然,他本来也不无辜,可这不能摆到明面上来啊。
他干巴巴地笑道,“奴才担心太上皇饿,让小贵子想办法去找吃食了。”
太上皇冷冷嘲讽,“你解释什么?人家认定了我们要害他,可不会听你解释,他们只会看他们想看到的,谁那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手下无人,偏生就这么一个得力的,如今,倒叫别人算计了去。”
戴权一脸委屈,看上去挺无辜的。
夜幕降临,守在这里的大人们都饿了。
太上皇也饿了,更加的心烦气躁,想杀人。
他大手一挥,“戴权,先带人去准备吃的,总不能让大家都饿着肚子审讯吧?女眷那里也让人安抚好。”
他视线在场中巡视一圈,“便由贾贵妃去吧,想来,你不会让朕失望的。”
甄氏是个蠢货,被人设计而不知,弄得自己丢脸,她自己也出不来。
只能让贾元春动手,辖制住各府女眷,内外夹击,一举拿下那个不孝子!
贾元春心中微动,手心全是汗。
若是太上皇与皇帝两败俱伤,那些皇子也全都死翘翘,那就好了。
自己肚子里,可是有龙种的,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太后呢!
她看了皇后一眼,幽幽道,“妹妹相信,姐姐定是清白的,我宫里的宫人,姐姐请放心审问,我不会偏袒她们的,但也不能因为她们曾经是妹妹宫里人,便说妹妹不清白。”
她抚了抚肚子,“妹妹向来敬重姐姐,也从无争宠之心,如今贾府一蹶不振,更无力与姐姐争长短,还请姐姐手下留情。”
她恭敬又带着小心,福了一礼。
太上皇冷哼一声,“她清不清白,还两说呢,办你的事去吧。”
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亏得还是国公府的小姐,这点胆子和勇气,真是没用。”
太上皇说话向来不好听,贾元春面色讪讪的,“姐姐她,不是那种人。”
似是怕太上皇再训斥,她红着脸,带着几个戴权派出去的人,走了。
明远帝晦暗不明的眸子,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香蓉被带了过来,棍棒打在本就皮开肉绽的臀背,她额上青筋迸起,痛得啊啊直叫,可一直在喊冤。
太上皇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
林黛玉吓得不敢看,小手紧紧抓着衣袖,脸色发白。
夏守忠道,“戴公公,香蓉是无辜的,还是先审小贵子吧。”
戴权皮笑肉不笑,“小贵子很快就到,夏公公不要着急,这香蓉送膳食的几家都有事,打死她也是应该,谁让她不会办差呢。”
宫里就是这样,哪怕是被人陷害,你没发现,也是有错的,何况还有赵大人母亲和夫人两条人命呢。
一句话,将夏守忠堵了回去,连皇后也无法替香蓉说情,她自己也有嫌疑呢。
有大人道,“戴公公,若是把这宫女打死了,岂不是更不妥当?还是先审那个小贵子吧。”
显然,这是明远帝派系的。
马上有人反驳,“她有嫌疑在身,打几板子又如何?有些贱婢就是胆大包天,正好杀鸡儆猴。”
后宫的事,本不该大家置喙,自有内务府和慎刑司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