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卿的声音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下发出的一般,嗓音嘶哑,匿着一股无奈的哀伤,每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一刀刀剁碎了自己的心。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裴言卿会说这样的话,林清染自己也没想到,眼睛里的惊恐再到平淡只是一瞬间,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不可能改变,反正裴言卿今夜是非要一条命来解气,那自己的事自己担。
【死就死吧,下一世老娘再也不来这里了。】
林清染心里也堵了一口气,抬手就把匕首抵在了脖子上,范九歌和姜也疯了一样的往林清染身边跑,暗七见状也马上点脚跃起,不管自己最后的结果如何,至少林清染这样也是为了他,他自然不想林清染真的去死。
只是暗七的手还没碰到林清染,就被裴言卿一脚踢飞在地,林清染手里的匕首,也被裴言卿一个回手丢了在了黑夜里。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下去领罚!”
摔在地上的暗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命保住了。
裴言卿转向林清染,墨黑的眸子里泛着点点湿意,眼底一片死寂,睫毛微微颤动,脆弱的让人心疼。
“你满意了?”
苍凉的声音泛着哽咽,就好像自己那已经碎成了渣的心!
没等林清染开口,裴言染抬脚与林清染擦身而过,修长的腿好似不受控制的虚晃了一下,裴言卿全身的力气,好像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高大的背影佝偻了不少,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一般,略显狼狈。
“是。”
暗七知道自己逃过一劫,应下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染的心突然很痛,像是有人在徒手撕裂自己的心,一块一块撕碎,每一下跳动都让人痛不欲生!
“瑶瑶。”
范九歌跑了过来,拉住林清染,满脸的担心。
林清染对着范九歌和姜也笑了笑,只是笑的比哭还难看。
“我没事,累了,我先回去休息,姜也,要是有伤患了马上来叫我。”
“是,师傅。”
林清染也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没有一点点生机,垂头丧气的回了营帐。
原本以为自己开了城门,找到了粮食,就是帮到了兵营,没想到却差点害暗七命丧黄泉,现在暗七没事了,可自己好像生了大病一样,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痛,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裴言卿那落寞的背影,还有他湿润的眼角,抱着自己时颤抖的手,林清染不敢闭眼,就这样眼睁睁的在黑夜里坐到了天亮。
与她一样心思纷乱的还有裴言卿,回到营帐以后,内心的暴躁愈发强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喷涌而出,片刻后,裴言卿长腿一迈跨出了营帐,翻身上马朝着平岗城奔去。
看见裴言卿的到来,范泽海面露惊讶,正要上前,却不想裴言卿的马与他擦肩而过直奔战场,惨烈的战场上,裴言卿拔剑挥舞,凡是靠近他的敌军无一生还,他是在奋力杀敌,可更像是在肆意发泄。
这是裴言卿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绪,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去控制自己,这些年所有的事都没脱离过自己的掌心,可偏偏就是一个女子,却能扰人心智,让自己无法冷静,明明自己只是想保护她,照顾她,可事情怎么就弄成了这样,为什么她可以为了维护暗七与自己对抗,难道暗七就比自己还重要吗?
裴言卿无法理解,为什么林清染会拿自己命去维护暗七,他不喜欢林清染站在别的男子身边,更不喜欢林清染保护别的男子,这会让他感觉自己很失败,这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挫败感。
锋利的剑刃上鲜血缓缓流淌,裴言卿白皙精致的脸上也被染上刺眼的血迹,让他看起来更加魅惑,就好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厉鬼,敌军在看见裴言卿杀疯了的情况后,吓的连连后退,即使古木国将军如果下令,也没人再敢上前。
范泽海带人就守在裴言卿不远处,以防不测,裴言卿今晚的状态有点疯狂,范泽海的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阳光升起之前,就开始陆陆续续有病患被送了回来,姜也本不想来叫林清染的,可是有的病患伤的很重,其他大夫都不敢下手,所以只能来请林清染,林清染也没耽误,马上跟着姜也去了,虽然心里有些难受,可是她也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何况忙一些也能少想这些扰人心智的事!
整个早上,送回来的病患数达到了高峰,一波一波的人被送回来,有的人没来得及回来在半路上就已经断了气,断胳膊断腿的更不用说,多不胜数,大夫们没有一个空闲的,全部在伤兵营里忙碌,一整天下来,林清染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
范泽海带领的士兵,本是以找粮食为目的,可进城了以后,凡事就由不得计划了,那么多粮食一时半会也搬不完,又不能打到一半又退回去的道理,所以范泽海决定一鼓作气,跟古木人打到底,目的就是把他们赶出平岗城。
所以一路从西城门进入,一点一点往东城门推进,而因为在城内,场地被限制,所以古木人的大型武器都施展不开,这就给了东岳士兵很大的机会,加上又有裴言卿的加入,东岳士兵士气大振,范泽川带人在城内把古木人往东城门逼,范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