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摇头,余下之言未出,众人却是心知肚明。
闻老话里的意思,就差指着陆清舞母女二人的鼻子斥骂了。
她们该庆幸的是,这里是边城,而非京都。
若京都各家闻知母女二人遭闻大儒此等嫌恶,恐怕是再无人愿意再与她们有所往来了。
特别是家中有女儿的人家,为了名声,也断然不会与他们再有来往。
年轻气盛的秦娇想要为自己辩驳一二,可对上闻老那张冷脸,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再多言的话,只怕会惹闻大儒更不快。
眼瞅着拜师无望了,她可不想让今日之事再传回京都去。
多说无益,母女二人只能灰溜溜归位坐下,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她们想破脑袋也不曾设想过,这向阳学府与闻大儒竟无半点关系。
闻大儒于向阳学府,仅仅是挂了一个山长之名。
虽然她们此次来此,就只为了闻大儒。
却不料,这边还没搭上闻大儒,那边已经将能做主之人彻底得罪了。
新仇加之当年旧恨,此行可谓徒劳!
当然啦,那对心胸狭隘的母女俩算是彻彻底底地将懒懒给恨上了。
顺带的,连闻老也被这两人一块儿恨上了。
她们虽然打心眼里瞧不起懒懒这个乡巴佬,可今日自始至终,她们都在小心翼翼地讨好着。
然而,就因为懒懒的一句不愿意,闻大儒竟然如此小肚鸡肠。
待到这边事情结束,众人才惊觉母女二人早已离去。
至于她们是回了暂住的客栈,还是返回了京都,已无人在意。
……
时光飞逝,转眼一个月已然过去。
向阳学府一切运转正常,懒懒也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甩手掌柜。
这并非是因为她不负责任,实则是闻老接手向阳学府后,犹如返老还童一般,每日都精神矍铄、生龙活虎的。
若不是他实在没有那么多双手,恐怕所有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上手了才放心。
且先不谈其他,单说教学之事。
按照懒懒最初的设想,闻老最多也就是担个山长的虚名,履行个监督视察之职即可。
至于教学上,至少7未来五年内,都没有他老人家上场施展的机会。
然而,事与愿违……
书院正式开课没几日,就有夫子拦住了懒懒的去路。
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过路学生的面,这位三十多岁、体面了一辈子的读书人,竟然不顾颜面,拦路就告状,说着说着还嚎啕大哭了起来。
告状之人,名唤孙远航,乃教授启蒙一班教授《三字经》的夫子兼班主任。
班主任一职,也是懒懒让安排的,多选用的是这一批夫子里年轻体力好的。
平日要安排处理的琐事过多,相应的月钱也多个一成。
在启蒙班课程安排上,懒懒并未锐意创新,而是沿袭了传承千年之启蒙三件套。
此三件套,即众人耳熟能详之《三字经》、《百家姓》与《千字文》。
为使向阳学府之学生基础扎实,所请夫子皆由闻老亲自修书从华国各地请来的。
为使愿来之夫子能长久留于向阳学府,懒懒不仅月钱方面给的丰厚,更承诺道,若愿拖家带口来边城安家,且人品可靠的,可以额外解决亲属工作安排等问题。
孙远航,就是最早一批夫子中的佼佼者。
一来书院,就被懒懒和闻老委以重任。
懒懒也确如闻老信中所言,不仅为其胞弟在宜安介绍了份合适、有前途又有钱途的工作,还格外安排了另一胞弟入向阳学府读书的机会。
就连一家老小如今的落脚地,也是懒懒帮着安置的,家中诸事也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虽初来边城,却无半分忧虑。
孙远航打定主意,欲以教学相长报答懒懒知遇之恩时,道心崩了。
数日以来,除了首堂课他与启蒙一班同学们有愉快交流外,再未完整上过一堂课。
起初,他尚能讲大半堂课……
而后小半堂课……
再后来,时间愈发短促……
发展到今日,他甚至连进课堂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无他!
盖因其这边尚未进课堂,那边闻老已开讲了。
他出于对师道尊严的敬重,愣是不敢贸然插话,自然也就没敢进门。
不得不说,闻老真不愧为德高望重的大儒,只要是经由他口传授的知识,一旦进入脑海后,就像被牢牢镶嵌进去了,扣都扣不出来。
至少能记个几十上百年都忘不了。
听着听着,他也沉浸其中了。
明明是烂熟于心的知识,愣是被闻老说出了不同的新意。
其间,再穿插上闻老几十年的所见所闻,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直到下课钟声骤然响起,他整个人如梦初醒。
坏了!
出大事了!
他旷工了!
紧接着,惊惶失措的他像无头苍蝇般,直直地撞进了笑吟吟的闻老眼中。
闻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名其妙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