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被大伯扛到肩上,先于众人离宫。
宫门外早有自家马车等着,待他被放到软垫上,马车启动后,就听陆大伯道:“别装了,今天回去开药养好伤后,到国子监报到。”
“大伯,”陆观入乡随俗,尽管上午刚见到仅交流片刻,但他喊的一点也不磕绊,“我听着,没有在年末考中第一名,就不许再考文武举得官的意思?
而且以后,也不许再入朝为官?只有半年学习时间吧?”古代没个官身傍身,怕是不大好混,看沈恒一身麻布衣就知。
“早拿出儿时这份机灵劲儿,哪会有这一糟。”陆大伯恨铁不成钢,扫见他臀后到大腿渗出的血迹,抬起的巴掌又瞬间收回。
陆观呼出一口气,道:“估计都别想拿到第一。”
一群贪玩儿的少年,跟人家国朝初期的监生争夺第一,不能说做不到,只能讲是不可能。
他又问:“我还能得到荫封的世袭千户吗?”
陆大伯皱眉,“今日旨意一出,只有你的后辈方可入营袭封领职。
陛下登基后,将先皇赐你爹的世袭百户升为世袭千户,加恩你武勋正五品骁骑尉,虽不领职领俸,却有陛下恩赐的京效两百亩庄田,可免丁粮。还有每到年节的恩抚赏赐及一座内城两进宅,足以衣食无忧。
日后千万别想走什么捷径,寻谁帮你袭那千户之职。”
“如此,千户可能借袭给我哥?”有个五品武勋虚衔也不错,陆观印象里哪个朝代可以将武职由族亲借袭。
陆大伯立刻捧起他的脸,正色道:“不可!你爹用命换来的袭封,不准借。哪怕你大哥二哥是你爹的亲侄子也不行。
陆观,你要记得,钱财或可在你承受范围内仗义借出,因为即使对方不还亦不会伤你太多。
可这官职不一样,自立国三十多年以来,因借袭武职最后把官司打到御前的,两只手加起来不够数的。
我不希望将来死后,你们兄弟反目。”
原来我前世今生都叫陆观呀!今生的爹救的是登基前的现任皇帝。
“可因为我的事,大伯要从上直禁军调去西大营,得每日里风吹日晒的备操。”陆观双目盈满歉意。
陆大伯轻拍他的脸,笑道:“臭小子,终于知道大伯天天陪在身边的好处了。
以后离家不过二三十里,骑马回家不过一两刻钟的事,再者大伯散阶还官升一级,空闲更多。”
“大伯,我几岁了?”明升暗降不足奇,陆观做出努力抬起上身的姿势。
陆大伯伸手一个巧劲儿按他趴下,“知道你十四岁不是四岁。
你猛一下又找回机灵劲儿,大伯还不大适应。
咱这次的差事轻闲,只需负责梳理数天前整顿过的军械即可。”
他顿了顿,贴近小侄子耳边斟酌着道:“大伯这禁军指挥佥事,是很多人眼里的必得之位。
自你前两年与众武勋家儿郎玩在一处,就常顶撞与我,至今时游园之事,焉知不是有人早早设局。
不过别担心,等几天你大哥会从西大营调回京,他会护着你。”
打弟弟没了,弟媳又难产而亡后,小四哥儿变的沉默许多,他常常后悔不该顾忌当时在陛下潜邸当差,没有早点把弟弟从边军调回京里。
“小四哥儿,你三四岁从边关送到我身边养着,名为侄实为子。
大伯疼你都疼不过来,眼见你受人鼓惑疏远我,大伯难受……”陆大伯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把小侄子哄去游园的人他已知是谁,此事没完。
陆观能感受到对方的真挚,他抓住大伯的手嗡声道:“大伯,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
“嗯,咱们请老御医帮你调理,手脚马上就能活动自如的。
对了,我已从蒲九那里打听到救你的恩人,派了陆伯去送谢礼,此刻差不多已到灵河县。”陆大伯可不止备了一份礼,但凡那天搭把手救小侄子的,他都送谢礼。
陆观抓住机会道:“我想痊愈之后,再亲往一趟致谢。”
“应该的,到时大伯请假陪你去。”陆大伯感觉小侄子经此一事,懂得人情世故了,调出禁军也值。
……
灵河县这头儿,沈长岁早已转移话题,正与钱里长和大伯讨论着旧水车不好用,今年给村里造个大水车之际,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还有卢捕头的吆喝:“岁哥儿,先停一下车。”
人随声到,他胯下黑马骤然停在牛车的侧前方,扬起的黄土掩不住九梨村老少的担忧:杭氏又跑了?
结果,卢捕头跳下马,笑的很是恭敬,且先一步抱拳道:“岁哥儿稍待,方才陆小公子的老家人寻到县衙,请我等帮忙找你致谢哩。
还给葛大夫送了好些药材和茶酒。”
“卢捕头,我不过喊人过来而已。
委实不敢倨功。”好巧不巧,这里正是救下陆观的小树林边。沈长岁扶着大伯下车,倒是晚对方一步行礼。
卢捕头打个手势,示意借一步说话,两人在距众人两丈远住步后,他才小声道:“岁哥儿,陆小公子的管家,是手持西大营从三品指挥同知的名刺上门的。”
说着,还眼带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