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尚不知晓雲南恵介的名字的时候,你以为他是个聋哑选手。
刘海整整齐地盖住眉毛和额头的少年,轮换上场时,分明是被派出来搅乱场内空气的人,偏偏有种置身事外般的不紧不慢、不骄不躁。
观众席上的你离得太远,看不清场上选手的眼神,只能推测他和其他人一样专注。
可他又是从容不迫的,丝毫不受身边人那些光是看都知道音量冲破耳腔的吼叫声影响,嘴唇紧闭,只在喘息擦汗时微微张开。
在体育比赛这种一看就非常热闹的场合,这个人的身周是安静的。
一如此时你耳边的世界。
接着,看他能对队友的拍肩作出反应、缓慢地比口型,你猜测这个人是后天形成的言语障碍。
至于此人单纯话少的可能性?
你不认为随随便便遇上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就会比手语。
那些手势比出来的时机,也不是交流战术的空档。那个瘦瘦高高的大个子完全没在意别人的目光,大大方方地展示给对手——也就是你的高中母校的男排队员们看。
应当不是所谓的排球战术手势。
何况狢坂的其他人明显看懂了。证明那个人不是第一次使用类似的沟通模式。
存在残缺的当事人坚持打排球这种团体运动,不容易。更别提还能进入九州一霸的狢坂。
愿意接收他、配合他的狢坂,也真是个了不起的队伍。
当然最重要的是,太合胃口了。
你忍不住想要鼓励他一下。
“决定了,”你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手心,“我要为了他学手语。”
“他?哪个?”
朋友顺着你的视线望过去,很快在一堆健气少年跟和尚头之中排查出了你喜好的类型。
无语地盯你一会儿,等你摘掉靠近她一侧的耳塞,她才开口:“……你不是本来就会一些吗?别说得好像为了爱情奉献自我一样啊。倒是去认识下人家?”
“会去、会去的啦。”
虽然这么说,但不凑巧地,在场馆内你没和狢坂的队员们碰上。
你决定蹲守。
在出口处蹲到了他们。
对,他们。对方当然不是单独出行。
不过,你并不在意其他人怎么想。
“雲南君!”
你叫住了给你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个人的名字。即便你比赛全程基本都带着耳塞防止尖叫或其他噪音进入你的耳朵,听不到解说的介绍,“狢坂那个很高的西瓜头是谁”这种事,随便找个人问问,也就知道了。
被喊到名字的少年在出来时随意地瞥了你一眼,盯了两秒,似乎在思考为什么有个奇怪的家伙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干站着,又收回了视线,准备继续朝外走。
乍一听到你没有半分扭捏的大声唤名,他慢条斯理地迈步的动作进行到一半,和身边的其他人一道,硬生生扭了回来。
“粉丝吗?”
“粉丝吧。”
你听到其他人猜测。
被多双眼睛注视着,你坦然地向他鞠躬:“即便语言能力有障碍、仍然坚持和队友交流!很了不起!我很敬佩你!希望你以后也能在球场上闪闪发光!!”
在同级生或后辈们——失态的总不会是九刷监督——的倒吸冷气声中,雲南恵介用手指向自己,无声发问:……我?
仔细一看,他的长相更合你的胃口了。
发尾十分细碎轻薄,头顶蓬松,这样一来,繁多的发量也不显得人沉重,反倒添了几分乖巧可爱,轻盈且俏皮。
像这种眼眶大大的、眼珠也大大的、黑黑亮亮的,还遮住了眉毛的类型……
再加上两道黑眼圈,就是《Death Note》的L了!
糟糕,你打定过主意不能表露出私心来的。
纯粹、要表现出纯粹!
为身残志坚的努力家加油打气!
“不、不好意思,扯太远了!其实是因为我个人也有一些障碍、所以被活跃于团体运动、努力和别人沟通的雲南君感动了…!狢坂的大家也都很了不起!!为了队友去学手语什么的……”
不厚此薄彼,你又鞠了一躬,这回是对着狢坂所有人的了。
等你抬起头来,才发现大事不妙:“……呃,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雲南恵介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有点懊恼。
应该提前准备好纸和笔……
不,谁回老家见朋友顺便被带过来看比赛还会随身带纸笔啊。
那就,应该提前准备好手机打字介面,供对方使用才算贴心……
庆幸的是,他的队友帮他说话了:“个人的障碍、是指什么?”
“喂,直接这么问吗?不好吧……”另一个队友小声劝阻。
太迟啦。
而且,全都被你听到了。
就算不借助听觉辅助设备的帮助,三米以内的声音,你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更别说在比赛结束、场馆安静下来之后就重新戴上了设备的你了。
你撩开一边头发,侧过脸去,指着自己的耳朵,将里面的深耳道式助听器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