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发凉,承安帝这意思,竟然真的动了给楚昭赐婚的念头!
楚昙匆忙抬头,可门在他们眼前阖上,屋顶的雪轻颤,隔开了承安帝的身影。
楚昙只得先带着两个弟弟离开。
天寒地冻,楚昭又跪了会儿,楚昙先把人带去了东宫,熬了汤给他暖暖身子,又招太医来看,可别冻出毛病来。
等太医下去,楚照玉才忍不住开口了:“小六你今天说的什么话!你知不知道娶男子意味着什么,你还小,这话怎能——”
“二哥,”楚昭裹着被子道,“我认真的。”
楚昙叹气,坐过来看着这小孩儿:“皇兄知道你跟父皇赌气,此事还有余地,交给皇兄。”
这就是太子,活的,楚昭看着他,果然如楚照玉所说
() ,君子端方,温良仁厚。
昨天他睁眼,发现自己又穿成个小孩儿,第一时间想办法偷溜出宫,去找了沈子衿,他要确认如今这个是不是他的子衿。
他确认了,答案为是。
没想到他们二人一朝穿回解放前,什么事都得从头再来,想想就很辛苦,但好消息是,他们也来得及挽回更多东西。
如今还有许多人尚且活着,比如楚昙,楚照玉的腿也无事,还有边关也有许多人仍在。
只是他和子衿还来不及多说几l句,就被逮回了皇宫。
“两位哥哥,”楚昭道,“娶男子便不能继承皇位,我知道。”
楚昙和楚照玉都愣了:“你……”
“我是真喜欢沈世子,而且皇帝看我不顺眼,我跟男子订婚,从此以后日子就能好过很多,不好吗?”楚昭手里捧着楚昙塞的暖炉,“皇位有太子大哥在,我本就没兴趣,皇帝对子嗣的态度,你们应该也察觉到了。”
两个年纪稍长的皇子沉默了。
他们这一代的孩子,俱是打小就聪明,虽然聪明的地方不同,但全都是些早慧的,只是没想到楚昭才八岁,就看得这样清。
本是天家贵胄,却过得这样如履薄冰。
楚昙摸摸他的头,心疼又沉重。
楚昭瞧瞧他们,有意先将话题引开:“而且明天就能见到子衿了,我不亏。”
楚昙和楚照玉回过神,楚昙失笑:“喊得这样亲昵,你们才见一回。”
“有些人见一回就够了,我非他不可,以后都待他好。”楚昭捧着暖炉,“我得把他留在宫里。”
沈子衿在殷南侯府过得不好,既然他来了,断不可能让沈子衿继续留在那儿吃苦。
只要皇帝提前对他放心,只要他对皇位没威胁,承安帝就能放心把他当成制衡用的棋子,吃穿用度绝不会亏待。
如此,楚昭就能把沈子衿也锦衣玉食裹起来。
殷南侯府内——
小小的沈子衿蜷在榻上,咳个不停。
疼,太疼了,这比他二十一岁穿越时疼多了,如今小世子身体更糟,不仅心口难受,生个病浑身上下都疼,沈子衿一张玉雪小脸满是痛苦,颤抖着拉紧了被子。
昨天他和楚昭还没来得及多说几l句就被打断,糟心。
不过也幸好那时他没发病,不然楚昭肯定心疼死了。
沈子衿盘算好了,过几l天就有年节宫宴,到时候他就是爬也要爬到门口,然后逼着殷南侯带他入宫参加宫宴。
自打县主去后,殷南侯再没带过小世子入宫。
至于他如今一个半大孩子的身份怎么逼殷南侯,沈子衿当然也打算好了。
殷南侯府位置不错,附近也住着其他的达官显贵,宫宴当天,同路去皇宫的大人也不少,沈子衿到时候就在门口引经据典,让其余路过的官员或世家也听一听。
发妻刚去不久,就如此苛待嫡子,藏在府里不知道就罢了,等外人
知道了,看殷南侯的脸往哪儿搁。
既然沈子衿穿到了现在,殷南侯还想把妾室抬成正房?门儿都没有。
沈子衿冷酷地想,小脑袋瓜转得飞快,然后……又咳了个昏天黑地。
要死,太难受了,真的难受。
小孩儿的病躯跟大人真不同,沈子衿的灵魂缩在孩子的躯壳里,也控制不住一些反应,他咳得眼冒金星,玉雪做的童子红了眼眶,一眨眼,眼泪就这么啪嗒啪嗒流下来了。
沈子衿:“……”
真、真不是他想哭,是孩童的生理反应他抵抗不了。
楚昭,楚昭。
沈子衿拽着被子,念着楚昭的名字,想给自己一点安慰,结果没想到,病中脆弱,心里愈发酸涩委屈,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越淌越多。
沈子衿:……算了,打不过就加入,哭吧,反正现在身体是小孩儿,不丢人。
沈子衿躺平,哭了不知多久,听到匆匆脚步声夹杂着话音。
稀奇了,平时除了喝药吃饭的时间,不会有人来照顾他,此时两边都不沾,谁来他这儿?
殷南侯的声音响起:“大夫快给看看,他明天能不能下床,还有,能不能让他脸色好看点,我们平日都是用好药养着的,是他自己不争气,别带出去让人觉得是我们苛待了他。”
沈子衿心头一动:嗯?不对劲,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