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宁县有条不紊的重建中。 江南其他地方战乱仍在继续。 行军打仗顾玉不行,但是坐镇后方帮忙调配物资,制造舆论,安抚民众等等,她是个好手。 君泽嘴上跟她说让她能走就走,可是他人出去平叛,一封一封的信函传到通宁县,今天要粮草,明天要马匹,后天送来一大波流民。 君泽跟绍太尉兵分两路平叛,一方对上二郡王那条线,一方对上三郡王那条线。 绍无极杀神的恶名再次传遍京都。他手下的精兵骁勇无畏,每场战败,叛军无论投降与否,全都不留活口。 三郡王亦是个好斗的狠人,绍无极杀他的俘虏,他便也不再接受沿途县城的投降。 顾玉早先在通宁县散播的那些谣言成了真。三郡王攻破一个县,便烧杀抢掠,征兵征粮,无所顾忌。 两方都知道一旦战败唯有死路一条,便更加拼命,两方斗得有输有赢。 听说一场战役下来,江南泾河的水被染得百里漂红,令人闻风丧胆。 君泽依然奇招频出,恩威并施,每场战前,必要军兵唱起江南小调,一群糙老爷们唱着这绵软的小调并不显软弱,反倒唤起叛军的思家之情,一招四面楚歌把二郡王逼得接连败退。 万千百姓流离失所,君泽专门辟出一队人马护送他们前往通宁县。 顾玉一边抱怨君泽给她找麻烦,通宁县人口本来因为守城之战大减,现在又趋向饱和,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流民进来,让顾玉颇为头疼。 一边又认命地给他们安置住处,带他们开辟田地,想方设法给他们提供能安身立命的生计。 半个月后,前方战役如火如荼,后方顾玉跟苏县令接手流民接得都要吐了。 流民很多,顾玉不可能把那么多人都安置妥当。 在这种兵荒马乱之时,顾玉忽然像变了一个人。 广邀通宁县的富户,她穿着绫罗绸缎,日日与他们饮酒作乐。 每到一家,总要嫌弃一番此家的院落,还净往人家的祠堂参观。 听人吹捧完自家祖上的功绩后,顾玉便道:“此事不凡,何不重修祠堂,为先人修碑立传?” 钦差亲口夸赞了自家祖先,那些富户自然十分光荣,于是一个个铆足了劲儿,兴修族内祠堂。 顾玉大肆宴饮,每至一处,必要请来伶人歌舞,舞台太小,她要摇头,太破也要摇头。 这又掀起了一波重筑舞榭歌台的风潮。甚至以谁家的建得好,能请到顾钦差前去评判为荣。 除此之外,顾玉还下令各处翻修颓圮的园林景点,她带着一群富商前去游览赏玩,小日子过得奢靡不已。 苏县令在顾玉醉醺醺回县衙之后,问道:“顾世子这是做什么?现在前方战事吃紧,应当厉行节俭,您身为钦差,更应以身作则,您怎么反倒声色犬马起来?” 他还有话没说出来,若让朝廷知道,派出来的钦差在战后这番作为,定会降罪于她。 顾玉按着自己的头,道:“不仅我要这样,苏县令也要这样,穿得好点儿,多与富商走动,劝他们兴土木。” 苏县令道:“莫非与之交好,他们就肯出钱资助战事了?” 顾玉嗤笑一声,道:“怎么可能。” 苏县令不悦道:“那为何还要如此骄奢淫逸?” 顾玉醉得不行,不想跟这个榆木脑袋解释,便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苏县令越发看不懂这个年轻人。 因为之前顾玉想把囚犯充作军奴一事,他与顾玉产生了一些争执,现在看顾玉这样堕落,也不想在劝。 就像平南将军所说,顾玉都不怕名声受损,你怕什么? 过了几天,通宁县的变化让苏县令再次对顾玉狠狠折服。 通宁县百废待兴,那些看似无用的舞榭歌台,园林楼宇,雕梁画栋,都逐渐被翻修起来。 苏县令原本觉得,战事未完,应先挤出钱来安置灾民,万万不能把钱花在粉饰太平上。 可是经过顾玉的劝导,那些富商率先动作,一个赛一个的积极。 修建这些需要大量人力,人手不够怎么办? 当然是请那些从外地到通宁县避难的流民来做了。 那些流民有了正经活计,自食其力,不用啃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剩下的钱都被顾玉送到了前线。 除此之外,顾玉还号召流民中的为前线战士制衣做鞋、准备药材、制作干粮等等,和钱一起送到前线。 流民得以安置。 富商出了风头。 朝廷的拨下来的钱财不再紧缩。 前线的士兵有了新衣新鞋和干粮。 通宁县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这一切全都得益于顾玉掀起的这波奢靡潮。 再见到苏县令时,顾玉解释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朝廷拨下来的银子喂养流民能缓解一时,可长此以往,财政吃不消,那些流民也会产生惰性。” 苏县令彻底服了,道:“顾世子思虑周全,有大智慧,是下官狭隘了。” 顾玉道:“苏县令,我知你刚正不阿,但必要时,脑子得转个弯儿。” 苏县令连连称是。 这一天,消失许久的平沙带着刘大人跟着流民一起回到了通宁县。 两个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比叫花子还叫花子。 刘大人胖胖的身体一下子缩水了好几圈儿,顾玉险些认不出来。 刘大人看到顾玉哭着道:“顾钦差,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平沙骂道:“你还好意思哭。” 本来平沙只是顾玉的一个侍卫,万万比不上刘大人这个京都文官,但是他们逃亡这么久,为了活下去,早就不分身份贵贱了。 平沙道:“从南望县出来后,我们到处被人追杀,最开始按您的吩咐,把钱都花了出去。 我本来还有点儿碎银子,可刘大人娇气得很,住客栈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