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员听了王丞相的话大骇,道:“杀父之仇?” 王丞相不欲多做解释。 兵部尚书叹息道:“下官听闻皇贵妃将百里青的孩子抱了过去,真是费尽心思,给别人做了嫁衣。” 王丞相倒不意外,顾玉若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就不是顾玉了。 她的反击还在王丞相的控制之中,王丞相并不慌乱。 “无妨,百里青手上,不过曾经绍无极十分之三兵马,还能敌过数三十多个世家的联手不成?” 兵部尚书没有王丞相这般乐观,道:“还有城防卫,禁军,还有守在圣上身边的神鹰卫。” 王丞相大笑道:“我知你的忧虑,不过就算有这些忧虑,你还能就此止步不成?” 这条路一旦走了,哪儿还有回头或者停下的机会? 兵部尚书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对王丞相一拱手:“下官必当为丞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王丞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当顾玉真的只是依靠那些顾家军的残兵老将不成?” 兵部尚书跟在王丞相身边的时间不短,自然知道顾玉还依靠着君家留下来的兵马,以及养的私兵。 王丞相淡然笑 道:“城防卫和禁军不仅是我们的阻碍,也是顾玉的阻碍,除了一万多顾家军能够名正言顺进入皇城。剩下的,无论是君家兵马,还是她豢养的私兵,名不正,言不顺,可都得跟城防卫和禁军狠狠厮杀一场。” 兵部尚书道:“是,下官明白。” 其余官员听到王丞相这么说,也都松了口气。 丞相夫人带着酒来到花房,王丞相结果佳酿,亲自为他们倒酒。 而后,王丞相举起酒杯,道:“我敬诸君一杯。” 众人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纷纷赞叹:“好酒!” 王丞相道:“诸君,待大功告成,我等再来此处赏花饮酒。” ————————————————————————————————————— “父亲,待大功告成,我定带着圣上和绍无极的人头,前来祭拜。” 顾玉把三炷香插在牌位前的香炉里,冉冉青烟,消散于空中。 晨光透过窗棂,投射在顾玉的眼睛上。 她再次跟军旗上那只火眼对视,三只眼睛都浮现出仇恨难消的疯狂。 顾玉转身,看到祠堂里摆着的三把剑。 三棱剑,持重,尚方宝剑 。 她的手一一拂过三把剑的剑身。 冰凉的触感传至心灵。 三棱剑布满杀气,刺入即死,是杀人的利器。 持重剑身泛着雪白的寒光,是她的心头好。 尚方宝剑虽是御赐圣物,可象征意义大于使用意义。 顾玉用指肚划过尚方宝剑的剑刃,鲜血冒了出来。 未见血的剑充满顿感,跟顾玉想要的相去甚远。 顾玉让平沙找来磨剑石,坐在顾钧益的牌位前亲自上手磨剑。 根本没有顾忌“御赐圣物,不可轻动”这个默认的规矩。 刺耳的磨剑声充斥着祠堂,顾玉从未这么认真地磨过剑。 幽暗的祠堂随着日影倾斜,渐渐明亮起来。 剑磨好后,顾玉站起身来,在手中翻了一个潇洒的剑花。 手中的剑还有些陌生,不过没关系,很快就会熟悉了。 顾玉将磨好的尚方宝剑收入鞘中,离开了祠堂。 门开的瞬间,牌位前供奉的长明灯跳跃了一下。 顾玉坐上前往皇宫的马车,马车车轮滚动,她闭着眼睛,静心倾听路旁的动静。 集市依然热闹,看不透时局的百姓穿梭在大街小巷里,唯一觉得不对劲儿的地 方,就是街上平白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一年之计在于春,大多数读书人都留在家里刻苦读书。 茶楼酒馆门前冷清,许多都挂着歇业的旗号。 禁军腰间佩刀,威风凛凛地在街上巡视。 一切都似平常。 马车行至宫门后,顾玉把尚方宝剑留在了马车上。 阳光正好,顾玉下车后,跟平沙对视一眼,便施施然前往那埋葬了无数白骨,吞噬了无数冤魂的皇宫去了。 平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她一头墨发束在官帽里,步履沉稳坚毅,只是在平沙看来,总有几分不复还的悲壮。 京都的风很大,她身量纤细,一袭红色官服随风飘摇,随着她的远去,逐渐跟高耸的宫墙融为一体。 曾经光风霁月的人,终究陷入深陷朝堂勾心斗角的泥泞中去。 一身清白,不复存在。 ————————————————————————————————————— 在多方压力下,礼部动作少有的快。 由于陨星过于庞大,典仪的地点便设在奉天殿前的大片空地上。 汉白玉宫砖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刺眼的惨白。 顾 玉到时,已经有一些王公大臣在了。 除了忠于圣上的保皇派和中立派,圣上没有邀请其他官员参加。 此时场上的王公大臣不足二十,在自己的位子上站好。 顾玉还看到了居子石,如此灿烂的阳光,都没有驱散他眉宇间的,显然对圣上沉迷丹药,迷信道士之举不满。 幸好他在一次次打压中,学会了闭嘴,压着怒气,来参加这荒唐的典仪。 众人到齐,日上中天,随着礼部官员的唱词,圣上被人簇拥着前来。 圣上左边跟着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的太子,右边跟着仙风道骨的国师。 圣上到后,官员跪拜,高呼“万岁”。 大概是仙丹炼成,圣上眼角眉梢,皆是喜气,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起身后,礼部官员开始引导圣上和前来观礼的大臣进行祭天仪式。 繁杂枯燥的祭天仪式,并未消除圣上的耐心,反而令他愈发激动。 所有流程行完,国师又在祭坛上作法。 几番折腾,终于到了圣上最期待的时刻。 一丸泛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