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浮动的。一旦军械价格暴跌,中小型作坊很容易陷入“无力偿还债务强制清算现物冲抵也不足以偿还欠债破产”的死局。
尤其是眼下,禁运法令在众议院三呼通过踩灭了最后的希望,根本就没人会购买军械。如果运作得力,小作坊库存的火枪、盔甲、刀剑在账面可以变得一文不值。
危机也是机遇,每一次危机都是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像钢堡这种已经装满鱼的池塘,其结果必然是毫无抵抗风险能力的小鱼纷纷出局,大鱼趁机兼并扩张或是彼此厮杀。
纳瓦雷女士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踏入钢堡这汪池塘,她只是找到一个最合适的发力点,在大鱼背后轻轻推了一把,驱使着大鱼去吞食小鱼。
收购债务、游说法庭、运作清算做这些事情,谁能比钢堡本地的大工坊主们更有力?
温特斯注视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富勒先生。
按照安娜与铁手等人的约定,温特斯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他只需要不购买小作坊主们的军械,等待后者纷纷破产。
到那时,铁手等人拿走锻炉,温特斯则可以用“低廉到白送一般”的价格买走小作坊主们库存的军械。
温特斯问:“盖斯贝格是塞尔维特议员的人,维茨勒本是伍珀市长的人,他们怎么会联合在一起?”
“在锻炉面前。”富勒抹掉眼泪,恨恨地说:“政治算个屁!”
“塞尔维特议员和伍珀市长没有制止?”
“在锻炉面前,议员算个屁!市长又算个屁!他们全都是一伙的!”
温特斯沉默片刻,问:“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买下你的全部存货?”
“不,不,您帮不了我了,男爵阁下。就算你买下我的所有的货,也抵不上我的债。我不是来求您帮忙的,不是。”富勒又一次泣不成声:“我只是太难受了,太痛苦了,我没有人可以说,我不知道能和谁说,还能和谁说”
温特斯起身离开,没过多久拿回另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富勒。
“买下你所有的货也抵不上你的债?”温特斯问。
富勒擦点眼泪,用力的擤了下鼻涕,惨笑着问:“您知道我祖父怎样做生意吗?”
“不知道。”
富勒醉醺醺地比划:“简单,太阳没出来的时候,他就在锻炉边干活,一直干到天黑。挣的钱,只花很少一部分在自己和家人身上,其他都攒着。一直攒,一直攒,一直攒到他能买得起一座锻炉。富勒家的第一座锻炉就是这么来的。您知道我父亲怎么做生意吗?”
“不知道。”
“和我祖父一样,干活、攒钱、干活、攒钱,攒了一辈子,最后买下第二座锻炉。”
温特斯轻轻点头,表示赞许和认同。
“但是!”富勒话锋一转,声音高得像是在发怒:“那都是他们那个时候的事情。攒钱,买锻炉那是他们才能做到的事。现在已经不行了!早就不行了!锻炉已经不是靠勤劳工作、一枚一枚银币积蓄就能买的了。过去一个铁匠老老实实干一辈子就能买一座锻炉,现在呢?钢堡现在有多少铁匠挂靠在别人家的工坊里做活?有多少铁匠一辈子也没有自己的锻炉?”
温特斯默默地听着,不置可否。
可富勒还没有说完,他狠狠一砸桌子,猛地站起身,夸张地挥舞胳膊:“那套攒钱再扩张的想法,早就行不通了!富勒工坊想做大,只能借钱、只能举债,只能拿别人的钱去拼!去搏!去赌!”
“可是你赌输了。”温特斯轻声说。
富勒的音量和情绪骤然跌落,他整个人也跌坐回长椅。他捂着脸,没过多时,呜呜的哭声从指缝传出:“输了,我输了,愿赌服输可我好不甘心,我好不甘心啊。”
这时,敲门声响起。
卡曼走进客厅,无视泪人似的富勒,径直走到温特斯身旁,俯身耳语:“你又有客人来了。”
“谁?”温特斯大大方方地问。
卡曼低声吐出一个名字。
温特斯的嘴角突然微微翘起卡曼认得出,那是温特斯想捉弄人时才会有的笑容。
温特斯站起身,一把拎起富勒,把后者塞进卡曼怀里,让后者搭着卡曼的肩膀。
“让富勒先生也去里间。”温特斯嘱咐道:“别出声。”
说完,也不管卡曼同不同意,温特斯快步走到墙边,推开窗户,然后又匆忙去开另一侧的窗户。
卡曼不敢置信地翻了个白眼,扶着富勒走向里间。
收走杯子、整理长椅,等到客厅的醉汉气味散尽,温特斯才关上窗户,让科赫请访客进屋。
不多时,科赫引着一位穿着黑色披风、兜帽的男人走了进来。
科赫躬身退出客厅。神秘来客摘下披风和兜帽,露出一张精明强悍的面孔。他大笑着向温特斯伸出手:“男爵大人。”
温特斯也微笑地握住那只被尊称为“铁手”的粗糙手掌:“盖斯贝格先生。”
两人以铁匠兄弟会的礼仪握过手之后,在壁炉旁落座。
“您亲自来访,是有什么事情吗?”温特斯问。
铁手盖斯贝格露出两排结实的牙齿:“让别人代我说话,我总觉得不放心。事关重大,还是当面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