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这会儿早起跟晚上没那么热。
傍晚时农忙的人就得添加衣服,夜里寒凉落在身上,委实不舒服。
苏明阮从县里回来,在自家门前瞧见脸上带着笑苏占西。
苏占西更黑了,看起来还高了许多,又黑又瘦,他看见苏明阮靠近,从背后拿出一个礼品盒子。
“妹妹,我领工钱了,足足30多块钱呢,这个送你。”苏占西手里拿着个小盒子。
里面装着钢笔,这款钢笔苏明阮知道价格,在羊城得卖十一二块钱。
在沂水县这里,少说得15块钱。
苏明阮把收起钢笔,看向苏占西:“谢谢二堂哥,我会珍惜的。”
“二哥没本事,吴春梅欺负你二叔让你受委屈,当哥哥的竟然没办法帮你,如果二婶还在,肯定不会委屈了你。”苏占西说道。
苏明阮看向苏占西时多了几分好奇。
她六岁那年生过病,醒来后就失忆了,忘了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也记不清长相。甚至,家里连张照片都没留下,平日里村里人也不会提起过世的母亲。
听二表哥的话,她的妈妈还是个挺好的人?
以往可没人说起过。
“二哥讲讲?”苏明阮说道。
苏占西挑着印象深刻的说:“二婶画画很好看,竟然把你放在树下,林子里,庄稼地里给你花花,还会给你编草帽。
村里其他孩子都是泥巴堆里长大的。
脏兮兮的,脖子上耳朵后指甲缝都是泥巴。
只有你白嫩.嫩的,穿的衣服干净,身上也干净。
同村人都不爱跟你一起玩,你太干净了……”
苏明阮对此一点儿印象也没,她老远瞧见骑着自行车载着苏念的苏建国,心情一坠。
苏占西也看见这场面,他把苏明阮往自己身后一扯,不让她看。
苏明阮笑了笑,她没那么脆弱,不过,她想去坟地看看,以往没人会在她跟前说起亲娘,现在那个空白的角色似乎多了点血肉。
她朝着村里小卖铺走去。
买了些黄纸跟冥币。
又买了一个猪耳朵。
起身朝着坟地走去。寻到妈妈的坟墓,瞧见上面写着潘淑惠三个字,她盯着墓碑看了许久,刨个坑,烧起纸币来。
对着墓碑无声说了几句话,转身朝着家里返回。
这会儿,吴春梅拉着苏建国小声说话。
她脸上带着担忧,说道:“建国,有个事儿,我得跟你商量一下,这事儿这身份不好处理。”
苏建国扭头看她,对上吴春梅惆怅又担忧的目光,连忙问道:“你先别难过,说说看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难办。”
“你还记得先前阮阮出去玩夜不归宿,被人贩子给……”吴春梅欲言又止。
她成功看见苏建国脸色变黑。
赶紧说道:“我这小月子后,越来越注意月事,发现阮阮到现在都没来,这原本不算什么,只是你还记得医院的陆春霞不,她之前跟我说在妇科见到阮阮了。
我这个做后妈的,虽说不被阮阮待见,但阮阮总归是我带大的,我没忍住操心一下她,就让陆春霞帮我查查她身体怎么回事,你知道陆春霞说了啥吗?”
苏建国听到这里,心脏骤然提了起来。
他看向吴春梅,心里忐忑的很。
他猜到她想要说什么了。
但是那些话不是他想听的。
“阮阮她怀孕了,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吴春梅关上门窗拉着苏建国的手,眼里的担忧快要溢出来。
苏建国此刻肝火上来,整个人陷入焦躁中。
虽说这两日阮阮不懂事。
但是那也是他亲闺女。
突然怀孕了,还没结婚呢,这事儿可怎么办啊!
要么给孩子找个男人赶紧结婚,要么要一胎要不得,但是妇人们流产是危险的。
苏建国低头看向吴春梅。
“我去问问阮阮有没有喜欢的人,早些结婚就是,你那边也做个准备,你跟春霞都是女的,搁一起能说上话,她是大夫知道的肯定多,你问问有没有保险点不伤身子把孩子给拿了的办法。”
“好,我会问春霞的。”吴春梅点点头。
她会让陆春霞开最烈的药,吃下去不仅会流产,还会没办法怀孕。
一个女人,没办法怀孕那就不完整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对苏明阮最狠毒的惩罚。
“这事儿你先别让孩子知道,这个年纪的女娃子都要脸,她当初被人贩子那样,你若跟她谈起来,她怕是没脸活了。
咱先想办法弄个药,如果药物不行,就找个人接盘。”吴春梅说得很详细。
似乎当真为苏明阮做打算。
苏建国感动的不得了。
他轻轻拍了拍吴春梅的后背:“辛苦你了,小月子里,还得为她操心。”
“那是我孩子,操心不应该吗?”吴春梅娇嗔一声,往苏建国怀里钻进去。
这瞬间,苏建国觉得他更爱吴春梅了。
两人你侬我侬的,从坟地回来的苏明阮站在院子里,透过自家玻璃窗,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