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从春桃嘴里听说贵妃被禁足之事,有些愕然。
春桃眨了眨眼,“娘娘,你怎么看?”
“真性情。”
卓明月唏嘘叹息。将门之家的闺女,果真脾性了得,是半点忍不了的。
或许她不应该劝皇帝去贵妃那儿,可当时皇帝满面都写着“惦记贵妃”,她只是顺手推舟。
皇帝也冲动了,他将贵妃禁足,宣王势必要有意见,到时候他怎么交代?
尽管宣王放弃了扶持贵妃,可贵妃从小父亲早亡,她是在宣王府长大的。宣王待这位侄女和青菱一视同仁,必不会眼看着她受委屈。
这一点,连春桃都知道。
春桃小声说:“也就是暂时禁足吧,宴将军说一句话,皇上就会给人放了。”
卓明月将手中的医书缓缓合上。
不对。
绝不会只因贵妃闹个脾气,皇上便将人禁足。
他这么做,除非是贵妃犯了大错,又或者是,他要堵住贵妃的嘴。
卓明月起身,“去关雎宫。”
春桃道:“这不好吧,娘娘身子重,那贵妃都是个冲动的性子,万一……”
“无妨。”
卓明月想了想,交代了句,“咱们宫中旁人问起来,你就说前些天我被贵妃为难得狠了,今日扬眉吐气,便去看点笑话。尤其是晴姑姑。”
对于皇帝来说,妃子可以蠢,可以争,却不能串通一气。
尤其是她跟贵妃。
“淑妃娘娘去见贵妃了,说是去看笑话。”福公公问道,“皇上,要让人拦下吗?”
如意确实找上玉华宫去为难过几次,卓明月会记恨也正常。
段以珩心想,如意那性子,被人挫磨一下也好。
“由她去吧。”段以珩道。
卓明月想必也会小心,她不是个莽撞的性子,不会轻易让自己伤到。
如意性子虽躁,本性还是良善的,见个兔子受伤都会哭,不会对卓明月动手。
福公公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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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如意对陆云霄的功夫很是满意。
开过了头,便一发不可收拾。
大白天的便在桌上颠鸾倒凤,做到一半,陆云霄正大汗淋漓的,外头冬霜唤道:“淑妃娘娘求见。”
陆云霄立刻从她身上撤下来。
两人手忙脚乱的穿衣。
会这样白日放纵,也是宴如意大胆的断定她既然被禁足,便不会有人过来,不曾想淑妃竟然这时候来找事。
卓明月推开门。
陆云霄已躲到柜子里。
宴如意头发披散,有条不紊的整理衣衫,“在小憩呢,有事?”
卓明月看了眼桌上,桌上有幅山河百兽图,画纸却有些褶皱和还没干涸的水渍,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这样的痕迹,她也是见过的。
是某一回宴清风急不可耐的在书房里拉她欢好,她身下垫了幅舆图,事后便是这模样。
“看什么?”
宴如意察觉到她目光中的异样,赶紧将那幅画卷起来收好。
卓明月看着她双颊尚未褪去的绯红,心中有些诧异。
关雎宫中除了宫女便是太监,她又在禁足,那与她苟合的男人是哪来的?
好奇归好奇,她不会开口问,也不打算戳穿。
宴如意收好了画卷,瞥着她的肚子,“你怀个身孕过来,不怕我发疯对你做出什么?”
“你不会的。”
“你怎知我不会?”
卓明月笑道:“贵妃脾性虽大,却只冲着皇上去,从不迁怒苛责任何一位宫人,这样的贵妃娘娘,心中自有明镜,不会对我做出什么的。”
宴如意不想给她好脸色,可她这话一说,宴如意又提不起气来。
“别把人想得太好,女人嫉恨起来,手段可是很毒的,”宴如意顿了顿,道,“就算我不害你,后宫里那么多人,你敢笃定她们都不会害你吗?”
语气虽有几分傲慢,可字里行间,都在提醒她长点心眼。
卓明月微微点头,这份好意她心领了。
“在避暑山庄之时,宣王和宴清风为你同皇上据理力争,不肯容皇上冷待了你。”
宴如意“嗯”了声,神色动容又得意,“大伯和堂兄一向带我很好。”
卓明月又道:“可他们的步步紧逼,反而适得其反。”
宴如意系好胸前系带,坐到妆镜前去梳头发,淡淡道:“我知道的。”
从前不知道,后来就明白了。
大伯和堂兄越是向着她,皇帝就越是厌恶她。
卓明月问:“你有什么话想转告他们的,是不是?”
宴如意看着镜中黯淡疲惫的自己,一梳再梳,还是不见当年双眸中如朝阳般的光芒了。
这深宫和皇帝磨灭了她许多,皇帝却始终觉得不够。
她放下梳子。
“是啊,有话。”
“我想回家。”
“我要同大伯说,我想回家。”
家,是个好东西啊。
卓明月道:“好,我会把你的话带给宣王,你总有一天可以回家的。”
那一天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