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摇终于在他睨落的沉戾而情'欲汹涌的眼底,猜到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侧身要躲过。
然而还是晚了一分。
慕寒渊近乎暴戾而又温柔地按住了她纤细的颈,将她压进了那张至高的榻椅里,俯身吻下。
那口冷透了的茶,被他舌尖一点点灼烫,渡入她唇齿间。
直到一滴不剩。
“这盏师尊茶,我奉,你饮。”
慕寒渊字字切声,如脏腑栗栗的泣音,却又忍不住沉哑至极的、近疯狂的愉悦——
“今后便做我的夫人吧,师尊。”!
云摇冠服袍袖下,指骨紧攥:
“我若不上呢。”
老妇人迟疑了下,却没说话,而是掉头看向这张尊位正对的方向。
云摇预感到什么,随之转身。
越过了眼下的几十级白玉长阶,还有阶下那片乌压压的魔域部众,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朱雀城主城城墙楼上。
一身血衣褴褛的凤清涟,就被捆缚着双手,气息不知地架在刑架上。
“……慕、寒、渊。”
云摇咬得牙关紧颤,奈何剑清鸣之音在城外隐而将发。
然而这一息剑气,却已经触动了城中慕寒渊专为她一人设下的禁制。
顷刻便有绞杀生息的气机,隔空定在了凤清涟身上。
……他会死。
云摇蓄起的灵力蓦地一松。
几息后。
她冷声而笑:“好,好啊。既然你一定要我喝你和陈见雪这盏奉茶,那我等着喝便是了。”
说罢,云摇回身,径直坐上了长阶之上的尊椅。
而这片刻间,已经足够阶下所有人察觉方才那隐而未发的奈何一剑的气息。
不少魔域修者早惊变了面色,更有年长过三百岁者,恐慌地瞪大了眼睛指向长阶上方:
“云摇!是那个乾门小师叔祖,云摇!”
一声暴起后,更多惊愕议论跟上。
“她就是三百年前号称一剑压魔域的那个云摇真人?!”
“岂止?一年前她出关归来,在众仙盟天山之巅解封神剑奈何,一剑就将那碧霄老道劈得容发俱乱,吐血昏厥!如今仍是货真价实的仙域第一人!”
“那云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尊主莫非是将她擒了来?”
“你看清楚,她坐得可是大婚上只有父母师长才能够坐的尊位!”
“你们可记得,去年冬月,仙域传闻里那位圣人渊懿的寒渊尊显祸世预卜,后来当众入魔,最后被他师父云摇在悬剑宗绝巅上一剑刺死、抛尸天堑寒涧的事?”
“嘶……云摇几个徒弟来着?”
“就、就一个。”
“那我们的尊主大人,莫非,就是……”
议声未绝。
忽有报声传遍四野:“尊主驾至——!”
殿外,几十级白玉长阶下,偌大观礼广场上同时收声,跟着,便是如潮海倒伏、风吹草低般乌泱泱跪下去的一片。
四方魔域部众,尽皆俯首。
“尊主圣安。”
齐声如唱,响彻九霄。
长阶之上,那张尊椅里,云摇俨然已经是在场不知其数的众人里,唯一一个还未跪的了。
她死死攥着扶手上鎏金的兽首,任它犬牙棱角将她手心硌得烙下了印子。
越过那些伏地的身影,她能够清晰看见,那两座同至的大婚轿辇落下,穿着婚服的慕寒渊与陈见雪分别从两座轿辇上下来。大红的袍尾拖在他们身后,迤逦过白玉长阶,在视线里留下如血一般的残影。
若是再这样下去,大婚之后,慕寒渊重启魔尊殿,即位魔域至尊。
那距离这红色残影变作真正血海,笼罩乾元……也不远了。
她必须要阻止那一天的到来。
云摇捏着兽首扶手的指节紧得颤栗起来,直到那犬牙尖锐的棱角终于被她生生楔入指腹,一点鲜红的血从指尖溢了出来。
“啪嗒。”
它滴落在雪白的玉石阶上。
一道威慑至极的眼神凌空落来——
云摇蓦地回神。
她醒神垂眸,看见慕寒渊正提着大婚冠服,一步步踏上那几十级的白玉长阶,朝她走来。
只是与规矩俗礼中不同——
本该与他并行、拾级而上的陈见雪,却是停在了长阶下,一动不动地垂首站着。
不对。
陈见雪明明该上来,同慕寒渊一道给她敬茶才对。
来不及等云摇想清楚,慕寒渊就已经一步步踏过了长阶,站到了她面前。
那人在尊椅下停住。
暗金色的青铜面具被他抬袖,缓缓摘下,雪色长发勾散了一绺,迎风荡起。
它缠过他漆黑如渊的眉眼,还有那道血沁似的魔纹。
“师尊…”
慕寒渊凝视着她,声线发哑:“你可知,我这样一步步真正走到你面前,用了有上千年?”
“……”
云摇心底轻颤了下。
她垂眸,避开了他像要将她吞下湮没的眼神:“我说过了,我早已不是你的师尊。”
“那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