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正一脸惬意的品味着蜀茗,期待着诸葛巡的答案。
结果诸葛巡淡淡一言,令刘表饮茶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刘表神色变得认真,恢复了州牧威严,“贤侄切莫说笑,魏延乃诸葛氏部曲,所得功劳,自当诸葛氏领受。”
诸葛巡一拱手,回道:“使君所言不假,但亦有不妥,古人云,能者多劳,魏延既能为使君分忧,那封赏与机遇,自当由他领受,使君给多大的舞台,魏延才能做出多大的贡献嘛。”
刘表面无表情地盯着诸葛巡,他总是面色寻常,但那双漆黑的眸子又令人看不透,一晃第三个年头了,面相倒是成熟了不少。
诸葛巡说的话,刘表听懂了。
给魏延更大的舞台,实则变相给诸葛氏更大的舞台,不得不说,如此这般,才真正符合诸葛巡的脾性。
贤侄好算计呐,刘表心道。
见刘表一脸严肃,诸葛巡又道:“侄儿可是说错话了?”
刘表有些难崩,嗤笑一声,“子谦啊子谦,可真有你的。”
后面的话,刘表没有说破。
躲在荫蔽之处,确实能避开大部分敌意,荆襄什么情况,没人比刘表更清楚,似诸葛巡这般,还真算是另辟蹊径。
本土世家会重点关注刘表堂而皇之接纳的诸葛氏,却没人会关注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角色魏延。
只是诸葛巡越是沉寂,刘表就越是为难,他对诸葛巡越是满意,就越想撮合他与阿璃。
然而这件事一旦提起,会立即将诸葛巡送到风口浪尖,想到这竟让刘表觉得为难。
蔡氏那边的联姻,他都有些交待不过去了,毕竟当初可是他主动提的,然而那时候的诸葛巡,还不是很能入刘表的眼。
刘表心思一转,脸上浮现一丝耐人寻味,“贤侄,听说,阿璃又与你约斗了?”
说起这荆州大小姐,诸葛巡就觉得头疼,我种我的田,招谁惹谁了,部曲都全数给你爹了,还要找我打匹配。
刘璃上個月找上诸葛巡的时候,他就说了:“你赢了,风行还给你!”
毕竟,咱的部曲都已经上战场磨砺去了,总不能一直和你过家家。
结果刘璃不管,说什么部曲不在她可以等,暂约七月。
诸葛巡忍着上去单挑的冲动,无奈地接受下来,而且从准弟妹那得知,刘璃打造了一批重铠,弩箭难伤。
这倒提醒诸葛巡与诸葛亮了,车阵战术不算什么新东西,只是通过改进强化了它的防御力和稳定性,敌人很容易仿制。
于是攻击性需求呼之欲出,黄月英原本就在改进现世的大黄强弩,诸葛巡又一连提出重型钢弩,多弓床弩等多个方案,小两口又开始没日没夜地研发。
诸葛巡收回思绪,见刘表一副不嫌事大的样子,老表啊,这么纵容只会害了她。
诸葛巡心口不一地回了句:“能与女公子互为磨砺,巡也是乐在其中的。”
“阿璃少时游闲无度,疏于管教,喜舞刀弄枪,荆襄行伍之中,寥有实名,贤侄可莫小觑了她。”
瞧刘表介绍女儿模样,看似谦虚,实为得意,汉人尚武,对女子也没那么大约束,诸葛巡默默“嗯”了声。
“阿璃如今助襄阳清剿贼寇,倒有几分建树,可性子也愈发无拘,真不知何人能制她,表真怕她嫁不出去。”刘表说着还故意轻叹一声。
诸葛巡眉头一皱,嗅到一丝奇怪气氛:这老表不对劲!
跟我说这些干嘛,诸葛巡心中升起一丝警觉,“使君,魏延之事在下已尽知悉,若无其它事,就不耽误使君宝贵时间了。”
刘表点点头,诸葛巡逃跑似的溜走,然而未出州牧府大门,突然一位府役拦住了他。
“使君还有事?”诸葛巡纳闷。
“夫人有请。”
诸葛巡一愣,在州牧府能称为夫人的,就只有那位。
“带路吧。”诸葛巡一边应下,一边在心中揣摩,蔡夫人找自己,会是什么事?
自己与蔡氏的交集,也就只有迴水之田了,自己在最低价时购入了蔡氏两千多亩田,还承了蔡氏优待,血赚了属于是。
然随着南阳局势稳定,灾害影响褪去,襄阳地价又慢慢涨了回去,难道蔡氏反悔了?
诸葛巡肯定是不答应的,哪怕一口价付清三百万钱,诸葛巡也不会把地吐出来!
思虑间,诸葛巡来到后园一处庭院,庭院中绿意盎然,还开着不少花朵,廊道曲径通幽,通往一处滨水的亭子。
环境是真不错,诸葛巡有点心动,突然想在诸葛山庄也搞一个,但心中另一个念头立即警告他:谁也得罪不起的目标,完成了吗?
一念之间,诸葛巡就说服了自己。
自律的人不是不会心猿意马,而是他们可以又快又好地说服自己,延迟满足。
蔡菽穿着一身紫锦,倚靠在木栏上观鱼,还不时扔些饵料下去,任它们争抢。
“晚辈诸葛巡,见过夫人。”
蔡菽回过头瞥一眼,“贤侄无需见外,坐吧。”
然而亭中无桌无凳,只有木栏下突出的石台勉强能坐个人。
诸葛巡心想我还是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