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使是这样有限的接触,她亦能察觉到春河大队几乎全然掌控在沈家福一人的铁腕之下。
这样的局面,真的正常吗?
宋念的记忆飘回父亲昔日的话语,他曾提及某些地方宗族观念深入人心,村民们同舟共济,犹如磐石般坚固。
然而,春河大队呈现出的这种极端状态,实属异乎寻常。
此念一出,宋念心底的警钟骤然敲响,预示着某种隐晦的危机。
她嘴角牵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言语中毫不掩饰锋芒:“我有何惧?该被人嘲笑的难道是我吗?恐怕该被唾弃的,正是宋家自己吧!谢副书记,要不您请她亲自讲述一下,她究竟对我做过哪些恶行?”
宋念手指坚定地指向瑟缩在一旁的宋家花,仍旧保持着先前那种歇斯底里的狂态,同时对宋爸发出雷霆般的喝斥:“你还犹豫什么?再不交出来,你儿子就只能在这里等死!”
宋家花如同惊弓之鸟,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宋爸原本打算向谢玉兰申诉自己的苦衷,却被宋念的疾言厉色抢了先机。
宋旺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满腔怒火瞬间点燃,他对着宋爸咆哮起来:“你个老不死的聋了吗?还不赶快去把钱给她?她不就是想要钱吗?家里所有的钱都是我的,我给她!你快点去啊!”
此刻,宋旺眼中充满了对宋念的恐惧,这个平素温顺懦弱的二姐,何时竟变得如此刚烈狠辣?
谢玉兰立于一旁,紧皱的眉头显露出她对宋念行为的深深不满。
她缓步上前,面色柔和地劝解道:“宋念,你这样做未免有些过分了。如果你有什么冤屈,尽管告诉大妈,大妈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然而,宋念今日已决意将这疯癫的戏码演到极致,如此一来,将来若有人追问此事,她便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试问,谁能遭受亲生母亲的毒手,九死一生后仍能保持理智?此刻她的疯狂,恰恰是最符合人性的反应。
“你主持公道?你算哪根葱?”
宋念故意摆出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旋即目光犀利地转向宋爸,厉声催促:“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宋爸眼见宋念连谢玉兰的面子都毫不顾及,深知这一千块钱已是非给不可。
宋旺是他唯一的血脉,是老宋家的未来希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毁在宋念手中。
他心中对宋家花亦升起一股怨愤,若非她行事不周,怎会陷入如今这般困境?不仅保不住钱,还触怒了主任,将整个家庭推向风口浪尖。
在春河大队这片广袤的山野之地,沈家福这个名字就如同一块熠熠生辉的金字招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不仅是村里的经济支柱,更是乡亲们心目中通往富饶生活的引路人。
那些有幸得到沈家福垂青的家庭,无不视其为扭转命运的贵人。
为了赢得这份青睐,他们不惜倾尽家财,只求能紧紧攀附在这棵参天大树之上,从此生活便如甘霖滋润,充满滋味。
然而,这看似铁板钉钉的美事,却被一个名叫宋家花的女子生生搅黄。
当宋爸得知此事,顿时怒火中烧,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愤然起身,踏着沉闷的步伐径直回屋取出钱来交给女儿宋念。
宋念闻声抬头,秀眉轻挑,显然对这笔意外之财的到来感到惊讶。
她暗自思忖,倘若早知道事情如此简单,何苦这些天顶着烈日酷暑,翻山越岭去采摘金银花,忍受皮肉之苦,还无端招致赵菀的种种猜忌与冷眼?
一旁的谢玉兰,作为沈家福的妻子,此刻内心燃烧着熊熊怒火。
自打她嫁给沈家福以来,还从未有人胆敢如此无视她的存在。
而今,这个宋念,仅仅因为嫁给了赵凛,就真以为他们拿她无可奈何吗?一股屈辱与不甘在谢玉兰心中翻涌,但她竭力压抑,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宋念,你这样做,分明就是敲诈勒索,我可以立即报警!”
谢玉兰强忍住胸中的怒意,语气却故作平和,甚至还带着几分劝慰的笑意,“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大妈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快放开宋旺吧。”
宋念冷冷打断她,目光犀利地审视着眼前的谢玉兰,心中暗自揣测她的来意。
如果说她是真心来帮助宋家解决问题,为何没有通知春河大队的其他人到场?一旦有人见证,宋念确实无法施展拳脚。
反之,若是真心来调解讲道理,又怎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急于让宋家吞下这口哑巴亏,同时借机炫耀自己的权威?
宋念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工作单位的后勤部阿姨,整日无所事事,却总想方设法往自己脸上贴金。
眼前这位妇女主任,难道也是同类?
“你在春河大队搅得鸡犬不宁,我作为妇女主任,岂能坐视不理?”
谢玉兰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口中却字句铿锵,一副公正无私的模样,甚至大步向前,试图拉过宋念的手臂,以示亲近。
“宋念,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但这事儿不能这么解决啊。”
谢玉兰语重心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