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鸳儿神色并无太大波澜,平静地注视着李玄。
“何苦如此,直接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
李玄冷笑反问:“直接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
“你今日说的这些话,我也会原封不动地告诉元礼,让他知道这是你的选择。”
说罢,李玄拂袖离开。
郑鸳儿身子往后倒去,门口的月芽立刻冲了过来扶住了郑鸳儿,秦嬷嬷从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郑主子!您没事吧?”
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明明只是想让郑主子来替云娘求个情,却酿成如此惨状。
不仅云娘没救出来,连郑主子也搭进去了。
秦嬷嬷满眼愧疚,声音颤抖:“郑主子,是奴才对不起您,今日不该去求您。”
郑鸳儿扯了扯嘴角:“此事与你无关。”
郑鸳儿早就想过,倘若她有朝一日坚持不下去了,大抵不是因为斗不过府里的女人,而是因为李玄。
既然惜兰被李玄杀了,那这场争吵早晚会发生,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区别罢了。
“如果今日你没来找我,我还不知道惜兰已经……”
郑鸳儿哽咽着顿住,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只可惜云娘的事情,我帮不上你了。”
郑鸳儿轻轻拍了拍秦嬷嬷的手:“云娘的嫁妆,我会添上些,让她在金家过得好一些。”
这是她唯一能为云娘这个与她相似的姑娘所做的了。
秦嬷嬷泪眼婆娑:“郑主子的大恩大德,奴才与云娘没齿难忘。”
郑鸳儿在月芽的搀扶下一路回了西院。
刚进青阳院,院里的下人们便放下手中活计奔了过来,七手八脚地接住郑鸳儿。
“这是怎么了?”
郑鸳儿被一路扶到主屋坐下,赵嬷嬷后脚就来了。
她得了侯爷的意思,来领青阳院的下人们走,只留一个月芽。
月芽喜出望外,没想到自己还能留下伺候主子,长长地舒了口气。
众人折回去收拾行李前去见郑鸳儿,后者才道:“以后你们就不在青阳院待着了,一会儿我给你们发些银子,你们出去后寻些好的差使,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
众人不敢多问,趁着月芽去泡茶的时候围在她身边:“到底怎么了?”
郑鸳儿和李玄吵架的时候,月芽站在门口,虽然没有听到全部,但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咬着嘴唇摇摇头:“惜兰被侯爷赐死了。”
“主子伤心过度,跟侯爷吵了一架,一心求死。”
“侯爷如今要遣散青阳院的下人,一个不留,让主子自生自灭。”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曹婆子和徐婆子忙问:“此事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月芽苦笑:“依我看是没可能了。”
方才那个场面,侯爷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主子撕碎一样,月芽差点没忍住冲出去拦着。
好在两人还有曾经的感情,侯爷也只是让主子回来,到底留了一条命。可到底有没有以后,谁也说不准。
月芽跟在两人身边半年有余,看见过两人大大小小的争吵无数次,这却是她第一次看到两人闹到这个地步。
他们小打小闹没停过,可侯爷最生气的时候也没有今日可怕。
“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边有我伺候主子。”
“你们就各奔前程吧,只要不做出背弃旧主的事情,找个好院子、谋个好差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头。
“你能留下,我们为何不能留?”
“都是一同进的院子,一起伺候主子的人,我们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走?”
月芽苦笑:“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外面的赵嬷嬷还等着呢。侯爷的吩咐,不准你们留下伺候主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要真想帮上主子,就替我疏通一下外面。”
“如今主子算是彻底失了宠,曾经那些巴巴凑上来的人肯定是没有了,往后落井下石的人更不会少。青阳院只有我一个,怕是无法看顾全。”
众人连连点头:“只是要苦了你。”
“我倒罢了,累一些没什么,又不是没做过这些活计。可府里还有老夫人和陈姨娘,他们是最恨咱主子的,定然会趁这个机会对我们下手。”
“届时劳烦你们在外面多盯着点。”
只希望到时候,侯爷不要连她们最后一丝求生的挣扎也剥夺。
“月芽姐姐说的哪门子的话?什么叫劳烦?我们都是受了主子恩惠的,在青阳院这半年不知道比在外面好过了多少,如今主子受难,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这点小事又怎么会推脱?”
“就按你说的来,我们在外面疏通关系,说不定有一天侯爷会回心转意,我们也能回来了。”
月芽笑笑没有说话。
或许的确不是全无可能,但主子恐怕没有那个心气了。
与主子相处这半年,月芽也算摸透了主子的性格脾气。
主子骄傲有骨气,更善良无比,重情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