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特也意味深长地回道:“是啊,还真是巧啊……”
二人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沃森突感颅内又似爆发某种无来由的直觉,耳边像是响起飞蛾振翅的声音,他循着声源望去,就见到街道旁边屹立的高楼表面挂着琳琅满目的各色招牌,而其中赫然有一道极为熟悉的字眼。
“夏洛特小姐,你看,那是格洛弗父子公司!”
女侦探扭头看到那块招牌,她自然不会忘记自己亲手从浩瀚如海的卷宗中搜寻出来的线索,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诧异。
二人面面相觑,越发感觉到命运的奇妙,支离破碎的线索竟然以如此不可思议地方式串联到了一起!
“巧啊,这真是越来越巧了。”
“对啊,实在是太巧了,巧合得我都不敢相信呢。”
“还要继续等吗?还是分头行动,我去格洛弗父子公司,你在这里等候那个闪刃教团的教主现身?”
“稍等一会,我和你一起去吧。”
夏洛特抛下这句话以后,就走进了街边一家仍在营业的小酒馆,过了一会她走出来的时候脸蛋上的灰尘已经褪去,重新露出白皙姣好的面容,发梢处还沾着湿漉漉的水迹,灰扑扑的外套变得整洁一些,还缠绕着一股淡淡的香水气味,显然已经稍微梳洗打扮一番。
夏洛特嫣然一笑挽上沃森的右臂,关切地问道:
“我们出发吧沃森,在医院休息了这么久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沃森微笑着回应道:“恢复效果很好!皇家自由医院环境优雅,条件雄厚,医资充沛,我感觉自己的左腿似乎都要恢复知觉了。”
两人亲昵的姿态落在旁边匆忙通勤的上班族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对青涩的情侣,感性过人者甚至已经脑补出一副两人同为青梅竹马,而男方成年为保卫国家加入军队却不慎落下伤残,但女方始终不离不弃的画面……啊!如此纯洁的爱情,真是羡煞旁人。
但路人眼中的这一对青涩情侣内心的真实想法却是与他们的猜测截然不同。
夏洛特在心底谋算道:“终于忍不住要暴露你从来就没受伤的事实了吗?就让我来试探一下你是否真的残疾吧!”
沃森则是心中想道:“这是打算刺探我?你也太小瞧我当年在国际关系学院演技进修班的学习成果了吧!”
他身体重心偏移朝着女侦探压去,似乎是因为对方的好意搀扶而导致无法握持手杖,只能将单腿行走的压力落到其身上。
夏洛特感受着肩膀承受下来的淡淡压力,似乎不像是伪装……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
“沃森,小心脚下的门槛。”
女侦探扶着沃森迈过门槛的时候骤然松开手,任由沃森重心失去平衡,踉踉跄跄数步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反应灵敏及时握紧手杖拄在地面,这才堪堪站稳不至于在大庭广众面前狼狈摔个底朝天。
而目睹这一幕的夏洛特也不禁自我怀疑……难道真的是我疑心太重,其实沃森根本从来都没有欺骗过我?
沃森流露出一丝愠怒表情,像是为夏洛特恶作剧般的行为所愤怒,又像是因被戳中自尊的痛点,为自己残疾的缺陷所自卑。
他气汹汹地甩开女侦探一边抱歉一边再度伸过来的搀扶之手,冷冷地说道:
“不用了,感谢夏洛特小姐您的好意,我还是拄着手杖自己走吧,我怕待会出来的时候又一不小心踩空了门槛。”
听到沃森的冷嘲热讽,夏洛特不免有些羞愧,耳朵都显得有些通红,也就没有再继续上前,而是默默地跟在沃森后头,像是以示弱服从的姿态道歉。
他们很快就来到格洛弗父子公司所在的楼层,现在已经是正常的工作时间,大厅内挤挤攘攘地坐满忙碌的上班族,呼喊声、询问声、钢笔刮嚓声、打字机踢踏声不绝于耳。
沃森如今视力超乎常人,只是大致一扫而过便将整层办公室的情况尽收眼底,他的目光从各个工位的名牌上一一掠过,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一夜于林地得知的名字——阿莱克西斯·肯尼迪。
没在坐在大厅,是拥有独立办公室的管理层职工吗?
他回忆起来福尔摩斯的调查——一八八零年五月十八日,格洛弗父子公司的办公室经理奥尔登离奇失踪。
从犯罪心理学来说,除去癫狂且心理变态的随机无差别作案,大部分的罪犯都是受到反社会利益观的驱动,利益是作案的基础动机,也是作案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说,谁从奥尔顿的死亡获益最深,谁就是第一嫌疑人!
沃森心想,假如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一夜他从林地得知的转瞬即逝的秘密,秘密中的那个名字,就是施展神秘力量谋杀奥尔登的真凶的姓名,甚至极有可能就是闪刃教团的幕后主使人!
他走向格洛弗父子公司里走廊的第一个房间,那里与大厅只隔着一块用百叶窗阻隔起来的硕大透明玻璃,最是适合需要随时监视职工工作进度的办公室经理职位。
沃森猛地推开办公室经理的房门,却见内里空无一人,清晨的冷风从敞开的窗户吹了进来。
他望向办公桌上的工位名牌,居然写着——威廉·理查德?
“我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