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只想到面前的约翰出现得实在太及时了,激动得它差点就要热泪盈眶。
虽然自己的孵化过程无故中断,目前的新生躯壳内仅仅存留有残缺不全的知识与力量……但是可恶的防剿局肯定很快就能发现旧自我的尸体不对劲,并且迅速赶来地下总部,我已经没有时间续上孕育新生的结尾,现在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新生摩根活动着崭新的异质声带,勉强表现出一副镇定沉稳的模样,但话中言辞已经暴露了它内心的紧张。
“约翰?居然是你!实在太好了!!!”
“快,快扶我去仪式室!只要借助仪式室的暗道,我便可以带你我一起逃出生天,逃离防剿局的包围网!”
“我们一起逃去海外,逃去没有防剿局的国家……在那混乱无序的土地上,我们可以无所顾忌地撒播准则欲望!”
“约翰我向伱承诺,当我飞升之时,你便是代我在人间行走的使徒!”
新生摩根的这一番豪言壮语隐隐掺杂着它还未熟练掌握回来的心相力量,使得那慷慨激昂的热血也仿佛化为可触碰的波动,渗入面前教徒的内心。
但它心里却是在想道:“只要哄骗得约翰与我一同沉入井中,我便可以借助井底暗河的复杂环境伸出体内的根须,刺入他的心脏汲取那甘甜的生命……庆幸吧约翰,你的生命将会化为我逃脱的资粮,我将永远不会遗忘你的贡献!”
沃森听后面露浅浅的微笑,眼中也似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他一把握住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岁的摩根先生的手掌,将对方从湿漉漉黏糊糊的地面扶起,而后握住单拳锤打自己的胸膛,发出砰砰有力的声音,坚定不移地说道:
“摩根先生您请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辜负您的信任、辜负您的基业,辜负您的……心脏!”
新生摩根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洋溢出满意的笑容,然而等它听清约翰话尾最后一个单词时,异常碧绿的眼眸浮现一抹疑惑。
它仿佛没听清似的微微皱起眉头,狐疑地说道:“心脏?!约翰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们还是先前往仪式室吧,今夜举行擢升仪式的教友已经不幸遭受反噬,我们或许还可以利用他们的尸骸将离去的痕迹也扫——”
新生摩根忽而回想起来某件事实,在它那浑浊的记忆中清楚地记得旧自我操控翡翠根须前往仪式室时,足足见到有八具漆黑黯淡的阴影,那是遭受仪式反噬的死尸……而其中一具死尸,正是此刻站立在自己面前的约翰·沃森!!!
惊恐错愕又一次爬上它的脸颊,那刺耳尖利的怪异喀嚓嘶鸣再度响彻颅内,斑驳混沌的阴影自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如阴冷刺骨的黑暗潮汐将它淹没!
它再次听闻到那十九道、不,是足足二十一道癫狂混乱的狞然怪笑啊!
那十九具漆黑甲壳覆盖的畸形虫首又浮现在眼前,扑棱扑棱的拍翅声直接灌入脑内,血肉与魂灵的缝隙又生出异质的瘙痒,如有千千万万的蚁虫爬过神经,可精神与肉体的间隙又哪来神经?!
“哈哈哈,这个树木脑袋,居然真的以为我们只是一瞬的幻觉啊!!!”
生具双生面容的少女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温弗雷斯你个傻叉白痴,难道这么就已经忘记老娘迪克的滋味了吗?!”
就连闲来沉稳的副教主都难以抑制地狂笑,“哈哈哈,抱歉温弗雷斯先生,还是请您慷慨赴死吧!”
唯有站立在一众疯狂大笑者最前方的约翰只是浅浅地微笑着,可在这副温文尔雅的面具下却是隐藏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
标准到足以载入教科书的露八齿微笑看起来却是格外令人毛骨悚然,那仅剩的右眸也仿佛在闪烁着黑白相间的嗜血邪光!
就连那温柔亲和的嗓音也透着足以令半人半植物生命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冷漠无情。
“尊敬的摩根先生,还请您主动献出自己的心脏!”
“您亲自动手,至少还能留存一丝体面……您绝对不会想要见到我的这群伙计动手的场景,只怕届时您这副新生的年轻躯体都会被啃食得支离破碎。”
“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幕,要是让可爱的小安娜看到可就不好啦,难免会在她那颗幼小心灵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所以,为了可爱的小安娜着想,还是请摩根先生您自己动手吧!”
这段话虽然初听起来是彬彬有礼的征求同意,但实则约翰的话语中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其身后那群饥渴难耐的畸形怪物更是迸发出沸反盈天的咆哮,似乎只要新生摩根但敢说一个不字,便会当即一拥而上,将它啃食成连骨渣都不剩的一滩血泊!
小安娜……新生摩根听到这个名字,为种种不安奇想抛弃压制的回忆涌上心头,它颅内的破碎灯相挣扎着闪耀一瞬灵光。
这个夜晚的一切不寻常事统统浮现在脑海中,各个难以理解的线索此时通通延伸出细线,彼此交织着组成一张阴谋的大网。
“原来假意召开临时酒会的约翰是为了腐蚀教徒的心灵,埋下难以理解的诱生畸变之种。”
“原来突兀出现的安娜心律是为了分散旧自我的注意力,好让约翰能够与内洛秘密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