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柳传福说着别人秘而不宣却又众所周知的秘密,李唐不由有些蒙。 他生怕河蟹大神下一刻降下神威。 可柳传福到底是活生生的人,并不会因为他的茫然而停下话语。 “城里扩建、修新路的时候,总会碰到一些碍事的房子,这部分房子的拆迁也归我们管。” “拆迁里边的说法可多了,不用为难百姓,就可以吃得满嘴流油。” “除了拆迁以外还有道路养护,这东西也是细水长流。” “还有采购器械,比如西夷那劳什子红绿灯,也是一个大进项。” “除了城市规划以外,铁道部也不错...” “铁道之后,是修桥挖隧道...” “你这页上写的是修省道、县道的东西。” 柳传福食指点着李唐翻开的书页说,“这两家伙钱少事多责任重,纯属吃力不讨好,原先是郑开负责的。” “郑开就是刚走的那个副司,没什么后台,平时坐在这位子上混混资历还行,一旦有大事,他扛不住了,自然卷铺盖走人了。” 稍稍解释了一下李唐前任下台的原因,柳传福又伸手合上了被他翻开的书本,还拍了拍书封: “这书是我连夜写的,哪里能伸手,哪里不能伸手,往哪个地方伸手了以后要打点哪些人,怎么捞可以捞到最多钱,还能让那些百姓觉得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这上边多多少少都写了一些,有不清楚的可以问伯伯我。” “所以长庚你想插手路政司哪一块?” 李唐听完没回话,用力握着本子的手也有点僵。 这世界,捞钱都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么? 管中窥鲍,岛城这样,其他地方又如何? 好一些,亦或者更惨? 当官久了,各种鸡毛倒灶事情见多了,已然变成了个人精的柳传福见到李唐默不作声的样子,当即就想到了什么。 “长庚你也别觉得我们为了钱已经没了良心,这些钱我们不拿其他人也会拿,让他们拿了,还不如我们拿了,给百姓做点事。” “我们这些人,还算有点良心。” 面对李唐疑惑的目光,柳传福起身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指了指,最后站到了窗户边上,指着远处街角说,“知道那个地方么?” 起身看向柳传福所指方向,李唐点了点头,“知道。” “福善楼的粥棚,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吃不起饭的可怜人,每天都可以去喝两碗稠粥,十年如一日,听说粥棚搭下后就没停过,活人无数。” 柳传福双手叉腰,满脸傲娇,“福善楼,我开的。” 李唐眼里有诧异闪过,柳传福继续说,“甚至不只是福善楼。” “满庭芳、顺福华、积香居、鸿运来...城里31个粥棚,我柳家占了7个,刘家占了5个,另外三家有修炼者的家族占了剩下13个,最后6个粥棚是一些富商学着我们的样子搭的。” “除了施粥以外,我们我们几个家族还养了几支步枪队。” “那些邪修不敢近犯大城市,可不只是因为大城市里有你们这样的修炼者,还有我们花了重金培养起来的神枪手。” 说到这里,双手叉腰的柳传福转过了身,“现在你觉得这钱我该不该拿。” 站在床边看着街角排队领粥的瘦弱百姓,李唐不置可否。 见李唐不说话,柳传福不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代终归是变了。” “手下没人没枪,说出去的话都没人听。” “枪杆子多了,才有人会坐下来,耐心听你把话说完,再鼓掌说你讲得好。” “所以这时代,就这样。” “长庚,你是年轻人,你应该懂我。” “该伸手就伸手,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好,把拿来的钱用到该用的地方,那就无愧于家国,无愧于百姓。” 李唐点头。 该拿拿,该嫖嫖,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从来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想法。 柳传福觉得他是个容易热血上头的小年轻才给他讲这么多,但李唐只想说他看错人了。 被现代化社会污染过的灵魂,虽然依然会有热血,但哪个敢说自己是纯粹的好人? 想到这里,李唐扫了眼身后的桌子,拿起了代表省道、县道的木签。 “有景伯,既然我上任操持的是修缮省道、县道一事,那我也接着这样做吧。” 柳传福一愣,“长庚,你这还是没懂啊。” “我知道你们修炼者的想法跟我们有些不一样,但你要知道,修炼者也是要钱的。” “像我爹,每年光买大药就要花数万银元,都够我再拉一个团了...。” 摇了摇头止住柳传福话语,李唐掏出了兜里的阵法初解: “有景伯你应该知道,我来司里不是为了捞钱的,最主要还是为了学习、实验一些东西。” 见柳传福眼里露出恍然神色,李唐又接着开口: “再说了,修路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今世道混乱,在外修路也容易碰到麻匪、响马,那我用司里的钱拉起几只步枪队,保证纤夫、劳工安全,总可以吧?” “总之该得的东西不会放手,您老不用担心。” 站累了,回到座位上坐下的柳传福对着李唐竖起了大拇指,“懂了就好。” 说着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两卷泛黄的巨幅纸张。 “这两张是海右省跟岛城市的地图,岛城这边的详细点,高低丘陵,大小水脉,全都给标出来了。” “海右省的简陋点,但大致也能看。” “有了这地图,你修路多少可以方便一些。” 伸手接过地图道谢了一声,再跟柳传福聊了几句,包括但不限于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