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庶士、上庶士受封,是司礼官主持宣读。
等到下士封臣、中士封臣受封时,分别由中大夫、上大夫主持宣读。
如今上士封臣受封,由中闾氏、长孙氏、仲孙氏、白氏四位少卿主持,以示对新晋下大夫们的重视。
青乙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司礼官叫到,跟随受封的上士封臣队伍趋行至社稷坛下,揖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耐心等待,就好像每一个普通上士封臣一样。
“上士封臣孤丘乙,孤丘之战,功勋连连,先斩野民酋首,后歼大泽野民,军功赫赫,战勋卓著,封下大夫之爵,传名封臣之间,封土龙城,永守疆土。
君上恩德,泽及鸟兽,封爵之重,国之柱石。君臣相知,永世不替。使河如带,太山若砺,封土永宁,爰及苗裔!”
“封臣之责,守土护民,君侯之恩,永不敢忘。”
青乙用极为标准的下大夫之礼拜谢邢侯,心中却格外疑惑不解。
从孤丘之战结束到现在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青乙将可能受封的地点方位推测研究了许多遍。
可谓对邢国方圆万里的疆域、城池、河流、山脉烂熟于心,偏偏弄不明白自己的封土龙城究竟在哪里。
因为邢国大小城池七十二,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叫做龙城,可是在冬祭大典上绝不会拿一个不存在的地方胡乱封赏,心中的忧虑让他眉头微皱。
从宣读封赏的少卿白元手中接过下大夫封券,青乙注意到他神色复杂,社稷坛上邢侯面无表情,上卿中行桓、祁奚面带微笑,亚卿霍郧连连摇头,其余诸卿神色不一而足。
从诸卿的神色来看,很显然这个封土龙城听着名称好听,却绝对是一处是非之地,这肯定是中行桓、祁奚特意为自己选择的封土,而邢侯又一次对他们做了妥协。
“龙城?”
青乙低头前往下大夫阵营的路上,不断思索这个名称,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孤丘乙上士,恭喜恭喜!”
牛犇在一旁满脸笑容的恭贺,继而又连声致歉道,“不不不,你看我这张嘴,从现在起应该尊称你为下大夫龙城乙。”
“呵呵,牛犇下大夫,你不用这么早恭贺他!”
同样受封下大夫的顿丘泰却低声冷笑道,“你我两人分别受封北林城、获鹿城,但你可听说过龙城?”
“对啊,这个龙城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牛犇微微一愣,神色思索道,“今年为抵御鸡鸣大泽野民,京畿之地建设了上百座小城,或许这个龙城也是其余各城附近新建的小城吧!”
“什么新建的小城,这可是一座古城呢!”
顿丘泰又是炫耀又是冷笑道,“龙城的渊源倒是非常久远,国中非三百年的传承世家很难听说过这个地方。
四百年前十九代邢侯英侯北伐弦余大胜,修筑边城防线抵御弦余大军南下,却得知云岭之中有小道沟通南北。
英侯实地考察之后,下令在山中择要害之处建城驻军千人,以防弦余大军从此处穿过云岭绕过边城防线南下寇掠。
云岭在前朝又被叫做龙山,故而将其命名为龙城,只不过这座所谓龙城,在三百四十年前第一次灭国时就彻底废弃。
百年前弦余大军在国都之外全军覆没,南下的部民一路败逃被逐到云岭以北,边城防线重新建造起来,但云岭之中的龙城却一直荒废至今,现在你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啊?龙城在云雾大山之中?”牛犇一脸不敢置信。
云岭与云雾大山指的是同一座山脉的不同称呼,是一座将邢国与弦余部落隔离开的庞大山脉,生活着无数野民、异兽凶禽奇虫,甚至还有山精树怪,危险性不逊于原山林莽。
神色复杂的思索良久,牛犇颇为同情的看向青乙,低声劝慰道:“这龙城如此荒僻深处云岭腹地,岂能作为下大夫封土所在?不如你稍后再向君侯请奏迁移封土吧。”
“多谢牛犇上士关切,冬祭大典所封之土,可不是说改就能更改的?”青乙对牛犇轻轻揖手行礼道谢,心中却憋着一股火气。
本以为被分封到濒临鬼巫部或者黑风部的东北、东南边疆之地就是最坏的猜测,没想到情况比想象的还要更恶劣。
若龙城封土真的存在一条沟通南北的小道,那么弦余部落不可能不知道这条路,可是去年到今年的漫长战争中,他们宁愿付出巨大死伤猛攻边城防线,也没有沿着这条小道迂回包抄边城防线。
另外邢国君臣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条小道的存在,可是百年前重建边城防线之后,却没有将云岭之中的龙城重建,这也显得非常不正常。
由此分析,龙城及这条小道要么根本不存在,要么早已在数百年间被其他势力占据,而且这个势力强大的足以让弦余部落和邢国双方都忌惮。
“特么的!”
越是分析龙城封土背后的隐秘,青乙心中越是一阵鬼火,差点破口大骂出来。
老子好心好意诸多操劳,却一次又一次好心没好报,从此以后邢国君臣死活与我何干?
牛犇脸上则挂满了同情:“龙城乙下大夫,晋爵下大夫终究是好事,等年后你试试申请封土迁移,说不定国君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