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突如其来的晕倒,让太后皱起眉。
以她对孙嬷嬷的了解,孙嬷嬷不该这么不经事才是。
她怀疑孙嬷嬷装晕,示意人上前查看。
宫女上前,对着孙嬷嬷又是泼水、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的,她都没有苏醒。
孙嬷嬷晕得实在是过于蹊跷,太后想了想,吩咐道:“把人带下去,宣太医。”
她倒要看看孙嬷嬷背着她和霍心兰勾结在一起想做什么!
闹了这么一晚上,太后实在是累了。
她捏了捏眉心,屏退下人,就寝歇息。
躺下没多久,太后忽然觉得有些冷。
但她实在是太困了,困得没有力气吩咐人给自己添一床被子,想着明儿个要是得了风寒,她便把今儿个守夜的宫女杖毙。
这个念头刚转完,太后便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应激起身,一睁眼,便在夜明珠的微弱光芒下,看到一张无比惨白却又让她感觉格外熟悉的脸。
那张脸一片死白,双眼却通红如血,尖锐锋利的獠牙下,猩红的舌头一直伸到脖子。
而脖子上有一条血肉模糊的勒痕,透过这些鲜血淋漓的伤口,几乎可以看见她的森白锁骨。
太后震惊地忘记了呼吸,直到一只毫无温度的手带着彻骨寒意再次甩了她一耳光。
刺骨冰寒伴随着耳鸣的疼痛同时传来,扇得太后几近吐血。
她惊恐地躲开面前近在咫尺的女鬼,转身想跑,一扭头却被一条由湿衣服绞成的“麻绳”死死勒住脖子,被强行带回到女鬼身边。
女鬼冷笑一声:“想跑?有那么容易吗?”
太后脸上的惊恐顿时到达极点,心中那个不愿意深想的猜测终于成真,她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啊——”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丽妃捏着“麻绳”两端的双手用力,太后的尖叫被打断,只能使出全身力气阻挡“麻绳”进一步的收紧。
终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太后难以置信地侧目望向身后的鬼:“丽妃……你……你从安乐宫出来了?”
当年她就是命人在丽妃逃跑之时这样勒住了她,还问她“想跑?有那么容易吗?”。
如今丽妃把她当初的话一点不落地还给了她。
丽妃呵呵冷笑:“因为老天爷还没瞎,知道我死得冤,让我们来找你报仇!”
太后敏锐地捕捉到她说的是“我们”,心中一惊,朝四周望去,就见自己的身旁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死状凄惨的鬼。
被腰斩的半身地缚灵踩住了她的腿。
碎尸鬼的身子拼得七零八落,小腿的地方是一截手臂,手臂的地方是一跟肋骨,肋骨的地方是一个脑袋。
即使这样,他也没忘腾出两只手举着刀凶神恶煞地候在旁边。
一贯爱自由弹跳的人头鬼为了报仇,更是主动回到了无头鬼的脑袋上,与自己的身子重新组成一只完整的鬼。
相对平和的只有淹死鬼。
他正迟疑地在门口徘徊,眼神不断在太后和水缸之间游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趁着鬼友们全部出来报仇的时候,他借机背缸离宫。
当年屠安乐宫满门之时,太后亲眼见到了这些人的死相。
那时他们都死光,着实让太后睡了个安生觉。
可现在这些人死后化鬼,全都找上了她。
饶是一贯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后,被这么多死状凄惨的鬼围着,心中也升起前所未有的惶恐:“你……你们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随着丽妃一声令下,所有的鬼都扑向了太后,包括还对水缸恋恋不舍的淹死鬼。
一时间,兰如宫内只剩下太后凄厉的尖叫与厉鬼可怖的嘶吼。
……
随着安乐宫的火光消失,天武帝已派人通知各宫无事。
除了太后这个当年的亲历者,宫中知晓安乐宫到底发生过什么的不多,天武帝也不想跟他们解释过多。
各宫陆续歇下,寂静的皇宫中,响起天武帝背着霍心兰走在平整宫道上的脚步声。
霍心兰初入宫时不受宠,又没银子打点,被分配到的流光轩位置很偏。
天武帝不是个爱为女人动脑筋的人,左右出门有轿辇随侍,位置偏僻也不影响他去流光轩。
便是不想坐轿子过去,吩咐一声,也随时能让霍心兰过去。
只是今晚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他第一次觉得流光轩太远了些。
他是个要面子的君王,不可能背到一半因为觉得累,就怪罪流光轩偏僻,把霍心兰丢半路上。
察觉到他前行的脚步放慢了些,霍心兰体贴地问:“陛下,是不是臣妾太重了?您放下臣妾,臣妾自己走吧。”
天武帝原本不自觉松懈的心紧绷起来,故作轻松地一笑:“朕身上担着九州万方,若是连你都背不起,还怎么做这个皇帝?”
霍心兰脸颊微红,用力抱紧天武帝,眼底是冷的,怀抱却很暖,带着小女儿家独有的腼腆与羞赧。
随着离流光轩越来越近,天武帝的脚步再次慢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