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吃、给他们住、给他们穿,他们就不是灾民,就不会民变了。”傅笙笙糯糯地说。
她才学会说话没多久,许多字发音总是含含糊糊的。
可这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白事关重大,傅笙笙咬字清晰,用力地把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清楚。
众人惊讶于她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声。
陈灵欢趁机挣脱掉太监捂嘴的手,不屑地说:“你说得轻巧,这些东西哪样不要银子?国库有那么多银子吗?有那么多米粮?有那么多棉衣吗?而且上百万灾民流离失所,你让他们住哪儿?”
这也是天武帝最头疼的地方。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物资,谁也没有办法。
傅笙笙却盯着陈灵欢,无比笃定地说:“国库没有,你们有。”
护国公一惊,连连摆手:“没了,一分钱都没了,府里的银子都被霍大人拿光了!”
霍成哲脸色一黑:“下官只拿走了赃款。”
护国公还想反驳,但无意间瞥见天武帝阴沉的脸色,没敢开口。
天武帝剜了他一眼,低头温声问傅笙笙:“笙笙怎么知道他们还有银子?”
傅笙笙歪头,不知道该怎么说:“笙笙就是知道。”
这孩子毕竟还小,很多时候交流起来都是这样孩子气的模样。
天武帝换了个方式问:“那如果按照笙笙说的办法,具体该怎么做?首先怎么才能让灾民吃饱?国库没有米粮。”
后面一句话,他是贴在傅笙笙耳边轻声说的。
傅笙笙道:“京城的有钱人家里有余粮,让他们出一部分。”
她说着看向霍成哲,“舅舅查过鱼鳞册,知道哪些是真的有钱,哪些是强撑着的吧?”
但凡真有钱的,都是家中地产无数。
而那些强撑着的,除了祖宅之外,都卖得差不多了。
有些甚至连祖宅都给典当了,现在是在跟当铺租借。
一旦交不上租子,当铺即刻就会前来赶人收房。
这一年以来,霍成哲不敢说把京中富豪全查了个底朝天,但至少查清楚了七成。
“微臣略有所知。”霍成哲谦虚地说。
“那就让他们出粮、出钱、出棉衣。”傅笙笙说。
这算什么主意?
陈灵欢阴阳怪气:“公主殿下慷他人之慨,跟明抢有什么区别?”
傅笙笙认真地纠正她:“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觉得单靠这些人家里几个地主老爷、地主婆,如果没有剥削别人的话,能有那么大的家业吗?”
众人一愣,忽然觉得傅笙笙说得很有道理。
霍成哲甚至想偷瞄天武帝。
若真的论起剥削,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咱们这位陛下也是剥削百姓的一把好手。
但求生欲让他忍住了这一冲动,没让天武帝发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但陈灵欢丝毫没被傅笙笙的理论所动摇:“若是没有地主雇佣这些人,他们就要饿死了。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他们剥削?”
傅笙笙歪头,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你怎么这么笨,连这种事都能因果倒置?”
陈灵欢义正言辞:“我说的是事实。”
“那要不我们试试,看看谁都不干活的话,哪一方先撑不住?”傅笙笙问。
陈灵欢一口应下:“行啊。”
傅笙笙想了想,说:“那你先去把你自己的衣服洗了吧。以后都没人给你洗衣服了哦。对了,你还要种地,不然你就没东西吃。还要自己学会烧炭,不然就没炭火取暖”
她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没说出一样,陈灵欢的脸色就白一分,直到最后毫无血色。
前世,陈灵欢的父母都是修士,她从小就有人服侍,别说洗衣服,甚至都没见过人洗衣服。
这一世成了护国公府家的小姐,过的也是养尊处优的日子。
现在光是听见自己要干这些杂活,就觉得有失身份,气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武帝倒是大概明白了傅笙笙的叙事逻辑,心中对她这样的观点感到诧异。
他作为既得利益者,心中其实不赞同傅笙笙的逻辑。
但眼下灾民即将冲入京城,他必须拿出一个妥善的处置方案。
“京中富户能拿出多少米粮、棉衣?”天武帝问霍成哲。
霍成哲面露难色:“这说不好。他们若是不配合”
“那就把这事告诉灾民,让灾民们自己去拿。”傅笙笙说。
人一旦陷入绝境,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往往会做出很多意料之外的事。
先前几次天灾发生之时,都有灾民落草为寇、打家劫舍,弄得良家百姓和官府都是苦不堪言。
这次水患涉及范围如此之广,沿路必定已经有好几波灾民成了匪寇。
若是放出消息这些富户见死不救,愤怒的灾民能直接打进他们家,抢光他们全家的东西。
这些富户不是傻子,只要知道朝廷的意思,就会乖乖把东西拿出来。
天武帝宠溺地揉了揉傅笙笙的脑袋,心想他女儿就是聪明,随他:“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