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打了一盆温水,把龙凤胎的小手摁进去洗干净,一家人这才开饭。
三郎还怪舍不得的,一边吃饭一边频频回头看看厨房门口那一盆泥水,心里想,要不要趁阿娘不注意重新把泥巴饺子和包子捏起来。
不过这个危险的想法才冒出来,秦瑶犀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三郎赶紧扭回头,认真大口吃饭。
村子里最近各家都缩减了不少,一日两顿的杂粮饭都换成了杂粮粥,田埂边长的野菜一冒头,就被割掉,全靠蔬菜填补粮食的空缺。
从前也这样过来的,倒不觉得多难,毕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刘家村村民更难过的还大有人在。
在这种节省的风气下,秦瑶家还维持之前的三五日一顿肉,一日三餐不是大白米饭就是小米粥。
亦或是磨得细细的面粉做饼子、饺子、馒头等可口零嘴。
秦瑶厨艺再不好,做的次数多了,这些常见饭菜还是可以入口的。
加上食材本身就用最好的,大郎兄妹四个一人一大碗饭,吃得满嘴留香。
晚饭吃完,轮到家务的大郎和四娘两个值日生,主动收拾碗筷。
秦瑶摸着撑大的肚子,正想靠在椅子上消消食,有人上门来了。
“福阿爷!”
在院里洗碗的大郎和四娘当先认清来人,开口叫人。
刘大福哎的应着,冲兄妹两笑笑,又朝堂屋看来,“秦娘子,刚吃啊?”
秦瑶起身相迎,问他吃过没有。
刘大福点点头说吃了,走进堂屋里来,秦瑶请他坐下,转身去拿杯子准备给他倒水。
“秦娘子你别客气,我不渴,你快坐,我跟你说个事。”
秦瑶还是把水倒好,这才在刘大福对面坐下,示意他说。
刘大福意思意思浅浅抿了一口水,试探着问道:“你还想买地吗?”
秦瑶点点头,心里有几分狐疑,“怎么?你想卖了?”
刘大福“唉”的叹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秦瑶的询问,一副忧愁模样,缓缓道:
“好端端的,遭了虫害,害大家日子越来越难过,这眼看着外头慢慢乱起来,这要是到了五月府试,岂不是正好撞上?”
“科考是最要紧的事,关乎一辈子,要是出点差错耽误了科考,一辈子就都完了。”
说到这,刘大福又叹了一声,一副非常担心的表情。
秦瑶嘴角翘了一下又压下去,敢情是为了儿子来找保镖的。
不过要是用地来换,这个交易确实很不错。
想来刘大福也知道,她们之间的交情还没有好到能空口就说服她帮忙的地步。
况且,去年年底她想买地的时候,他也没给半点面子卖她。
秦瑶记得,当时自己还找族长帮忙做中间人来着。
但最后也没谈妥。
秦瑶与刘大福的眼神对上两秒,忽略他眼里的期待,移开目光看着院里洗碗的大郎和四娘,不确定的问:“外头乱了吗?”
刘大福猛点头,“乱,这春耕都没结束,到处都是乞讨的,全村出动的都有。”
他家没做什么生意,就靠地里产出的果蔬粮食立足,所以偶尔还要去县里饭馆送下时令果蔬什么的。
最近一次从县城回来,就被一家乞讨的堵住道,强行要饭。
送菜的就刘功自己一个人,根本硬气不了。
最后只得舍了自己准备带回家给孩子们吃的一包点心,才得以脱身。
等到他回家跟家里人一说,刘大福立马想到五月还要到府城参加正试的次子刘利。
这要是赶考路上遇到点什么事,他一个读书人又招架不住这种死缠烂打,那岂不是要招出祸事来?
现在这些乞讨的人还客客气气,但再熬些日子,恐怕就未必了。
劫匪是怎么来的?
刘大福活了大半辈子,怎能不清楚?
当下就想到要给刘利找块护身牌。
正好刘季也要去府城赶考,这不就是巧了嘛。
刘大福笃定秦瑶肯定要陪刘季一起前往府城,这不一抽出空,马上就来找秦瑶多捎带上他家刘利。
反正送一个和送两个也没差别。
就她那身武力,稳妥!
秦瑶心道你还挺懂行情。
明人不说暗话,秦瑶直接问:“什么价?”
刘大福:“友情价。”
秦瑶眼皮一垂,“到底多少?”
刘大福伸手往怀里一摸,再一掏,一张完整田契轻轻放在桌面上,“十亩,九十两。”
秦瑶心里一喜,伸手就要来拿,刘大福却突然摁住田契,急急补充道:
“你得保证我家刘利完完整整走进考场,又平平安安回到家里来。”
“万万不能厚此薄彼,只管你家刘季死活,不管我家刘利性命安危。”
秦瑶把他的手从田契上拿开,举起这小小一张田契看了又看,确认是真的无误,浅浅一笑,“我办事你放心,稳妥。”
说罢,将田契还给他,“明天我送孩子去上学,咱们顺道进县城把田契上的户主改一下。”
土地交易本来就要到官府登记,刘大福爽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