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北风来,气温又往下降了一截。
清晨殷乐起来劈柴,发现柴垛上覆上一层厚厚白霜。
抬头看天,云层压得很低,天灰蒙蒙的,也不知道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了。
已经步入十一月,按照往年来看,下雪的概率更大。
殷乐缩了缩脖子,寻常百姓家最怕下雪了,如果没有充足的炭火和厚实的衣物被褥,以及过冬食物,冬天对百姓们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她庆幸自己今年可以在温暖的屋子里穿着厚实的衣物渡过冬天。
想到这,殷乐对师父的感激又多几分,劈柴劈得更卖力,恨不得把阿旺从山上打来的这些柴火一天给它劈完。
早膳刚吃过,秦瑶就接到宋瑜统计出来的年礼礼单。
往年没有这个环节,顶多就是往丁家和府城贺家齐姑母那备上一份。
但今年刘季成了举人,家里也多了好几家要走动的人情。
算上采购和路上往返时间,十一月就得把年礼单子准备出来。
有些路程远的,怕途中遇到大雪行路艰难,十一月月初就已经出发了。
宋瑜送来的礼单有两份。
一份是与文具厂相关的生意伙伴。
由厂里拨款,集中采购,送的是一些滋补药材和当地特产。
给福隆商行那边,多送一只新款仕女匣。
一份是秦瑶单独叮嘱,要送给齐家、公良缭、丁家,还有刚和刘季拜了把子的钱、沈、邓三家。
给齐家和公良缭那边,在去年的布匹、酒肉、茶叶基础上,又新加了两套价值二十两的笔墨,共需银七十五两。
钱、沈、邓三家,每家一头猪、上等品质茶叶两罐,棉布两匹,酒两坛。共需银五十两
还有丁家,孩子们的夫子得一人一份,就算只是一些肉菜每人也要花去二两。
丁湘一家远在京城,秦瑶一开始犹豫过要不要送,但想到刘肥还在京城,日后专柜店铺开起来,自然少不了要联系,这就少不了要准备一份年礼。
家乡特产,对远在外乡的人们来说是一份专属回忆,分量很重。
所以送到京城去的年礼,秦瑶花费了不少心思,把开阳县内一切方便存放的吃食全部准备了一份。
银钱花费不算多,七八两就够了,但为了保证食物新鲜,路费却花了二十两银子,礼轻情意重。
丁家庄丁老太太那也要去一趟,年礼准备得就没那么用心了,拿齐六件礼就成,预算是十两银子。
秦瑶把刘季叫过来,问他哪天有空,亲自带家里四个孩子一起过去一趟,把三郎四娘明年到丁家本部族学的事情敲定下来。
如今刘季有了举人的身份,再去谈孩子们入学的事,十拿九稳。
“老太太看我不爽,我就不去了。”秦瑶自嘲笑道。
刘季不知怎么接话,只能应是,暗戳戳瞅一眼秦瑶身前的礼单。
他的算术得了公良缭真传,一眼看过,算盘自己就在脑子里开始计算,很快就得出一个具体数字。
一百七十两!
刘季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的指着单子问:“娘子,这不会都是咱们家今年要送的年礼吧?”
秦瑶“嗯”了一声,低头计算开支。
她知道刘季肉疼,其实她自己也肝疼,一百七十两,都够一个普通四口四家舒舒服服过七八年了。
但和开阳县其他举人老爷们比,她们家在年礼上的花费,只不过是人家日常节日的一次花费而已。
要是还有差事在身的,同僚之间互相送礼,开支只会更大。
刘季可不知道秦瑶肝疼,他只看见她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正在计算开支,心里除了佩服,就是佩服。
“娘子,我能弱弱问一下,咱们家今年赚了多少银子吗?”
按照年礼这个花费,他很担心家里破产啊!
秦瑶抬头看向他,微微一笑:“不便告知。”
这个回答,刘季一点都不觉得失望,意料之中了属于是。
恶妇要是真告诉他家中有多少银子,那才不正常呢。
看样子暂时家里不会破产,恶妇手里银子多着呢。
不过他得告诉她,今年他也是为这个家做了大贡献的。
刘季干脆在秦瑶对面找了张椅子坐下来,自豪道:
“那这一百七十两里,也有一百五十多两是我赚回来的吧?还有家里现在那些田宅,明年要是收上来,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呢。”
秦瑶:“嗯,我知道,给你记账了。”
刘季心下一喜,忙问:“那我欠娘子你的债,是不是也还清了?”
秦瑶掀起眼皮看他,认真问:“你想还清?也不是不可以。”
刘季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但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阴森森的提醒道:小心有诈,她绝对不会这么好心,肯定有大坑等着你往下跳呢!
刘季顿时一激灵,脑子变得无比的清醒,他忙摇头道:“不了不了,咱们夫妻一体的,算什么账呢,怪没意思的。”
秦瑶眉头皱起,不耐问:“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
秦瑶:“再问你一次,那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