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君去一旁停车,我则站在林家老宅外面等他。
紧闭的黑漆大门两侧各种了一棵梅树,这两棵梅花树枝条优美,一看就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我抬头看向房檐上的云纹雕花和梁上那画工精湛的飞天壁画。
林家老宅乍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可细微末节之处却无不透露出精美华贵,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不过这些和柳家比起来,还是差得多
“咕噜噜——”
行李箱滚轮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回头就见张子君拖着黑色行李箱大步朝我走来,手臂上还挂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外套。
他步距很大,深蓝色道袍的袖子被风高高扬起,普普通通的道袍被他穿出几分侠气来。
张子君将黑色羽绒外套丢给我,道:“晚上得上山,别着凉。”
“不用了,我抗冻。”
我尴尬地解释着,握着羽绒外套的手微微发紧。
若是让柳墨白知道我穿张子君的衣服,他会生气的。
“呵”
张子君嫌弃地嗤笑一声,道:“放心吧,这衣服是新的工作服,大头蛇不会在意一件新衣服的,还是工作服。”
闻言,我一愣,低头就看到衣服胸口前有一个太极纹样的刺绣,旁边还用银线绣着“张氏”两个字,袖口处还挂着一个吊牌。
“咳,谢谢。”
张子君沉沉看了我一眼,上前敲了三下门。
不多时,门被打开,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十岁的女人走了出来。
女人穿着黑色西服套装,戴着副玳瑁纹眼镜,看上去既斯文又严厉。
“罗姨,我想来借件林暮雪的遗物。”
闻言,镜片下那双冷冽的眼睛微微亮了亮:“超度的事情有戏了?”
张子君摇了摇头:“我有事情想问问林暮雪。”
罗姨眼中略过一丝失望,道:“好,你跟我来吧。”
随即我跟在张子君身后进了林家大门。
先前我一直跟在张子君身后,低垂着脑袋,所以罗姨没有注意到张子君还带了一个人。
罗姨看着张子君身后的我,满脸都是惊讶,声音也有些发颤:“你、你、你是”
我一愣,指了指张子君:“我跟他来的。”
张子君也点点头:“她是我朋友,今天的事情,我需要她帮忙。”
“这、这样么?”
罗姨眼中带着些许激动。
我心中浮起一抹怪异,倏然,她抓住了我的手腕。
正当罗姨张嘴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张子君打断了她:“罗姨,今晚的事情很紧急,我怀疑林暮雪遇到事了。”
“哦”
罗姨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抱歉地笑笑:“这位姑娘长得太像小姐了,我一时觉得亲近,便失了分寸。”
我没有说话,只是毛衣袖口下那双手握得更紧了。
既然罗姨是林家的管家,那她口中的小姐,想必就是我的生母林心柔。
张子君暗自将我往身后拉了拉,道:“罗姨,我时间比较紧就不进去了,你取件不太重要的遗物给我吧。”
“好。”
罗姨说着,眼神却不时往我脸上瞟。
不多时,罗姨将一个黑色绒布袋递给了张子君:“这是暮雪少爷用过的绘画铅笔。”
张子君接过铅笔带着我离开了林家老宅。
走前,罗姨多番想要打听我的家庭和住处,皆被张子君挡了回去。
离开林家后,我长吐出一口气,犹疑道:“罗姨不会发现什么吧?”
看罗姨的反应,我大致能猜到,我和林心柔长得真的很像。
早知道就该在门口等张子君拿了东西出来的。
“不会。”
张子君拍着胸脯道:“这世间长得像的多了去了,若是每个人都被怀疑是林姨丢失的女儿,林家不得开个DNA检测中心?”
看着张子君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点点头:“有道理。”
应该是我多虑了。
芙蓉镇一共有两座山。
一座是紧挨着西潭大学的五里山。
五里山地势险峻,环境复杂,时常有人在山里失踪,因此鲜少有人去。
另一座则是靠近林家老宅的十里坡。
十里坡地势平缓,属于三四个小时就能登顶的那种小山包,再加上十里坡风水极佳,因此建了好几个公墓。
我跟着张子君一路爬到靠近山顶的位置。
林暮雪并没有被葬在公墓里,林家单独买了一块地,专门用来安葬林暮雪。
我看着四周爬满蔷薇藤的花架和松柏,心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小公园呢。
落日西斜。
黑色大理石碑前,被放上了七盘祭品,这些祭品按照前三后四的顺序摆放。
最前面则放着香炉烛火、插满彩色令旗的木桶,以及一碗被炒得微微发黄的糯米。
布置好一切,张子君将一根挂了白布的竹竿塞到我手里。
“帮我举好招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