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时,柳墨白已经出门了。
渡雷劫需要功德加身,柳墨白最近一定会很忙。
手掌来回抚摸着身侧冰冷的床铺,我愣怔了许久,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简单梳洗后,我从衣柜里挑出件浅灰色高领毛衣和一条黑色长裙穿在身上。
垂眸看着手腕上白底金字的赤练绳,我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倒是越发像是件装饰品了。”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
我从化妆桌上拿起手机查看。
屏幕上赫然是“张子君”三个大字。
电话一接通,耳畔便响起张子君略微焦急的声音。
“小染,昨晚的事我听老赵说了,你没事吧?”
“有柳墨白在,我能出什么事?”
闻言,张子君轻嗤一声:“哟,是小爷我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了呗。”
“咳。”
我干咳一声,压低语气道:“没那个意思,之后那尊雕像怎么样了?昨天我和柳墨白做完笔录就回家了。”
“还能怎么样?十八处把那尊雕像运走了。”
他轻叹一声:“老赵昨天又是一夜没合眼,亲手将那雕像一点点砸开了,雕像里的焦尸也被十八处封存起来了。”
“是吗?”
我略微沉吟。
十八处能封存焦尸,但管不了那逃跑的鬼煞。
昨晚邱知意说要为自己报仇,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想不想见潘茂生?”
“潘茂生?他在哪里?”
张子君轻笑一声:“请我吃午饭,我带你见他。”
“好呀,地方随你挑。”
铉叔虽然一早就出去了,可餐桌上依旧放满了丰盛的早餐。
如柳墨白所言,那道助孕的汤果然被撤掉了。
他这般举动,也足以证明,柳青荷是在撒谎。
柳墨白对我好,绝非是为了让我给他当生育机器。
我和张子君约在张家附近一家小饭馆。
饭馆靠近马路。
张子君带着我在靠近门的角落坐下。
桌上摆了三菜一汤,白灼虾、醋溜土豆丝、酱爆茄子和一碗酸菜红豆汤。
张子君穿着件宝蓝色皮夹克,内搭白色高领毛衣,茄紫色刘海被梳得歪往一边,露出那双好看澄澈的眼睛。
“一会儿潘茂生要来找我。”
张子君利落地将手上的黑色皮质半截手套脱下放在桌边。
随即又扯开一次性筷子来回摩擦,将筷子上的毛刺全部削掉后,才把筷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筷子,不解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被鬼缠了。”
“难怪”
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现在知道怕了,他害死邱知意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张子君抬手夹了只白灼虾放到我碗里,嗤然道:“他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呗。”
“你还不知道吧,邱知意被烧死那件事没有证据,案子也迟迟解决不了。”
“最后是邱家人自己作证,说邱知意对潘茂生爱而不得,所以在邱家别墅放火自焚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张子君。
“你在开玩笑吧?邱家人怎么可能自己作证,说邱知意自焚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张子君摇了摇头,抬手将手边的柠檬水一饮而尽。
“邱知意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邱知斌。”
“和邱知意不同,邱知斌从小就被骄纵着长大,邱家家境虽然一般,甚至没钱给邱知意交学费,但邱知斌却能一身名牌,性格也很是嚣张跋扈。”
“读书的时候,邱知斌结识了一群小混混,高一就辍学了。”
“靠着家里给的钱,邱知斌天天骑着摩托车和那群小混混飙车撒野。”
“邱知意出事那年,邱知斌骑摩托车撞死了个横穿马路的老头。”
“死者的家人要邱家赔一百万才能了事。”
“那时虽然邱知意也出了事,可邱家父母却一心想着闯祸的儿子。”
“所以在潘家提出两百万赔偿时,邱家父母很快就同意了。”
“说来也讽刺,潘家在警察局待了一天,上午做潘知意案子的笔录,下午在警察局和那老头家人签下和解书,把邱知斌带回了家。”
“他们甚至连邱知意的遗体在哪里都没问过,完全没把邱知意的命当命”
握着筷子的手越收越紧。
杀死邱知意的凶手并非潘茂生一人,还有陪伴邱知意长大的家人。
我轻吸一口气,冷声道:“既然赵警官和你说了邱知意的案子,那你应该知道,缠潘茂生的女鬼就是邱知意。”
“一会儿你打算怎么帮潘茂生?你不会是想对付邱知意吧。”
闻言,张子君不乐意了。
“陶安染,你把小爷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扯了扯衣服,冷声道:“潘茂生都把写了我生辰八字的纸人送去阴宅了,我怎么可能会帮他?”
长指轻轻摩挲着深棕色粗陶杯子的杯缘。
张子君语气微飘:“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