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了忽的感到有些震撼。
按照她前世所学，即便疆域之中足有十四亿人口。
然追根溯源后，如此庞大的族群竟然都来自几个同样的先祖。
是因为人族起初只有那么多的基数么？
不，是只有更聪明，更富有，更强壮的人族才能留下更多子嗣，且给予其庇护。
而没有这些特质的人，无法为后嗣提供更优渥的资源，于是就容易因为天灾人祸先一步消亡。
于是拥有更多资源的人，才能有更大可能将血脉留存。
这就是所有人都确信自己祖上阔过的原因，因为如若不这般，血脉根本就无法延续到后世。
只不过富不过三代，即便先祖获得再怎么宏伟的成就。
聪明，强壮，甚至是幸运，这些特质遗传都是随机的。
所以再大的世家贵族，最终也会分崩离析。
因为财富永远是流动的，如果不够聪明强壮，拥有能力握紧财富，财富便会以各种形势流逝。
如是坑蒙拐骗，引诱欺诈，没有能力守护财富的人最终会被啃食殆尽。
自高位跌下，泯然众人矣。
而即使留下足够后代，子嗣们也会互相竞争。
胜者继承财富，败者被逐渐分化到边缘，手中所含的财富愈发稀薄。
最终也就成了底层平民的一员，这就是从不缺乏底层的原因，因着人海之中太多人在向上攀爬。
她虽然曾经在书中学过，可到了如今才骤然发觉，人族的历史其实就是一场宏大的进化。
这场进化在往后的所有日子里未曾停歇。
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诠释得最为彻底的，恰恰就是人族。
而她，亦是其中之一。
看着那些失落登船的寂寥身影，云舟在傍晚时分划过天际远离市坊。
出水不久的方明了目送其驶去，些许念头浮上心间。
或许在几十年后，这些登船离开的家族子弟们带着满腔不甘，亦是会在凡界拼搏。
日后那些终是生出灵根的子嗣，终将带着先辈的念想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正如那些人登船之时，带着满心向往来到此地的少年人那般。
今天在暗流底下狩猎灵鱼并不算顺利。
踏出水牢的方明了虽面色如常，但浑身上下的血腥气是无法掩盖的。
只不过她经常下水狩猎的事情其实已经被人发觉了。
然大家虽意识到这女修在水下狩猎收获颇丰，但并没有那个想法尝试。
毕竟尝试下水的修士里面，同样是练气圆满，且练成了铜皮功的修士亦不在少数。
然能在底下忍受水压搏命的少之又少。
不过好在因着猎杀的灵鱼够多，她身上的鱼腥味同样浓重。
故此倒是无人发觉她此刻的状态异常。
只有方明了自己知晓，此刻在她的小腿上，一根蓝色的硬刺死死穿透了骨骼。
一股剧烈的毒性已经浸染了血肉，逼迫得她将提前浸泡过解毒金珠的酒液灌入口中。
然这根硬刺毒性之猛烈超乎想象，方明了只来得及贴上轻身符，催动铜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
而她前进的方向却并非市坊，而是市坊以外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