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聋哑人果然是有些特异之处。 此处山高林密,颇有怪石嶙峋,这些人却显然平常没少走这样的路,便在这样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 便是坐在他们担架上的段西,也没感觉到太多的颠簸。 这林中段西本来看不出什么道路,这些人转了几转,却就豁然开朗起来,看得段西暗暗点头。 苏星河这一脉,到底是有几把刷子的。 就是差了一点点,居然打不过丁春秋那个烂货。 段西想了一想,如若自己不是吞过莽牯朱蛤,又学了能化解一切毒质的天竺神功,那么纵然会了别的绝顶武功,要说不忌惮丁春秋,那也是做不到的事。这个“居然”二字,到底还是对他们苛刻了些。 他略略出神了一会儿,一行人已进入一个山谷之中,谷内尽是松树,山风过处,松声如涛。 几人又走了里许,面前开阔起来,遥遥可见三间木屋,屋前一株大树下,一位矮瘦干瘪的老头儿站着等候。 见已经到了地头,段西略一使力,便提纵而起,凌空逾越数丈,轻轻落在了老者面前。 这老人眼神一亮,赞道:“好俊的轻功!” 眼前这老头自然便是苏星河。 原来时间线上,似乎要到珍珑棋局的事件时他才破戒,眼下他倒是已经百无禁忌地说话起来。 也不知道这老儿是不是平时便跟丁春秋当面一套背面一套,还是见到了自己颇为欣赏,便忍不住破戒。 按照李长天的辈分,苏星河便是自己的师兄,但眼下却也不必当即突兀说出来,段西便依着对待武林前辈的礼数,恭敬的低头拱手。 苏星河呵呵一笑,说道:“小哥怎么称呼?年纪如此轻,内力轻功俱是上佳的江湖俊秀,老朽可是一个也对不上号来。” 段西摆出一副温润如玉的佳公子做派,温声道:“在下段西,听说老先生于谷中摆有一局珍珑棋局,几十年来无人破得,斗胆前来请教。” 段西却是不想多叙话,便干脆单刀直入,直言自己是来下棋的。 苏星河闻言,果然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老朽还道佳客上门有何要事,原来真个是为解珍珑棋局而来,很好,很好。” 这老儿几十年里便守着这个珍珑棋局,往时还要定个时间约人上门,今儿个段西居然上门来就只是为了下棋,倒是让他意外之余,颇多欣喜。 苏星河连连赞叹,引着他走到一块大青石前。 所谓的棋盘,便刻在这块大青石上,两边各摆着一个盒子,内中便分别是白色、黑色的棋子。 这些棋子一个个都是晶莹剔透,显然本身便也都是颇珍稀的宝石。 苏星河转过身去,随手便提起一块大石头来,缓缓走到段西身旁放下,说道:“段公子请坐。” 段西见这石头大约有几百斤重的样子,这老头提着却大有举重若轻之感,果然内力也颇不凡,暗道:“苏星河这内功也不算差,被丁春秋欺负成那样,说不定大家内力相差不多,其实就是忌讳丁春秋毒功难缠。” 他自是逊谢一番,待得苏星河转回他那一边落座,这才坐了上去。 看着棋盘上熟悉的布局,段西暗自松了一口气。 果然和琅嬛福地里的那个棋局是同一个! 他最担心的,便是这棋局万一不是同一路,那么之前那些时日里找人练棋推演,可就成了白费劲了。 段西找过些弈夫子练过棋,加上内功深厚之后脑力的确好了许多,这棋理也是颇有明悟,前边的几步,倒也假模假式地应着,毕竟一上来便自杀一大片也实在过于惊世骇俗。 段西毕竟是知道破局的方向,又切实练习过的,当下只是控制了速度,缓缓下着,在苏星河看来,却又大不一样。 前边下的棋子,还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有点棋力的人都下得出来,到了十步以上,苏星河轻轻点头之余,不禁多看了段西几眼,见他神情间颇为宁静,竟似这棋路变化之间,尚未能让他有所困惑,欣赏之意更盛。 两人又相互下了六子,苏星河忽道:“公子如若推想无误,倒也不必一意迟延。” 这珍珑棋局数十年来苏星河对弈无数次,段西所下数着固然是正确的解法,但如何应招,苏星河早都推演过,都是段西一下他便跟上,只是他观段西神色无忧,却是已有些推知段西在故意迟延。 段西本来却是数着十息左右的时间下子,见苏星河这般说,便笑了笑,说道:“前辈这珍珑神妙,在下不得不慎重。” 虽然这样说,段西也知道老头子窥破了,便把时间缩短了些,只数五息下子。 苏星河“嘿”地轻呵一声,继续下子。 下到二十子上,苏星河脸上笑意大盛,顺手应了一子,说道:“公子这一着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 段西见苏星河这一子下去,正好在棋局的一处关键所在,段西所执白子本来有四五种变化可以走,然而这一子下去,便只剩下了一种变化,前途更是大为迷茫。 这便是关键的一招杀招,段西脸上也是笑吟吟地,随手一挥,便从棋盒里吸起了一子。 苏星河眯了眯眼,叹道:“好内功!” 此前段西都是一子一子老老实实地取了放上棋盘,偏生此时倒炫技起来,他也好奇,段西究竟有什么奇招要出。 段西笑吟吟地,一颗棋子却是在几个方位转来转去,并不落子。 苏星河倒是并不焦躁,静静看着,心里一时推想道:“莫非此子心有碍难,反而故作镇定,想从我神色中窥视到破局的关键?” 他正想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