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一时默然,段西直起身来,只见这个看上去仍颇年轻的男子虽然眼睛看着前方,却是有些出神,仿佛思绪飘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良久才恢复了些许神采,看着段西,脸上泛出了些许微笑,说道:“你是长天的传人?她……她可还好?” 段西倒是没有意外,这无崖子苟活数十年,除了心心念念想着铲除逆徒丁春秋,以及愧疚于对李秋水和女儿的陪伴外,恐怕还隐藏着对“秋水妹”的思念吧。 “家师隐居少室山中,依弟子看来,家师过得挺好。”段西淡淡回了一句,在他看来,李长天自然是过得很好的,虽然化作了一个平凡老僧的模样,但便也无人打扰,说到底也是隐居的一种境界。 “少室山中?”无崖子话语中先是带了些许疑惑,但他眼珠略略转动,显然便已明白了许多事情。“看来她勘破了不少事,只怕如今修为反倒是我这一代中拔尖的吧……” 无崖子感叹了几句,又看了段西一眼,笑道:“能调教出你这等的佳徒儿,想来我师兄弟妹里以她修为最高,那是没有疑义的了。” 无崖子向着段西伸出了手,段西倒也不带丝毫犹豫,便伸出手去,握住了无崖子的手。 两人的内力在一瞬间便碰撞了一发。 双手几乎也是一触即收。 段西自是感受到无崖子手上的无力。 看来如今他虽然也能“动手”,更多是靠着一身高深内力的运使,手上并无有常人的劲力。 无崖子脸上却是又复满脸疑惑:“贤侄这身北冥神功,却是何人所传?” 段西当下便把无量深谷中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又略略讲了讲少林寺中与李长天相认的事。 无崖子脸上表情愈发古怪起来,深深看了段西许久,说道:“你所推测的固然没错……可便是我自己,也一直没能确认,我所雕琢的那玉像,其实便是长天。” 段西心里暗道:“那是因为我再三翻读《天龙八部》以及常泡金学论坛。” 这般心里加戏,他的脸上却只是淡淡的一道微笑。 无崖子脸上也带上一丝古怪的笑意来,说道:“如此说,你能破了珍珑棋局,便是拓了我留在谷中的那一局,先行揣测过多时的吧!” 饶是段西脸皮颇厚,也禁不住地一红,略略点了点头。 无崖子叹了口气,说道:“我逍遥派有你这样一个聪明俊秀的后起之辈,倒也是天意的眷顾。不过,你已经到得这里,想来也已能推测出我设这珍珑棋局的用意?” 段西点了点头,说道:“师伯眼下的情况,看来是受了重创……设这么一个棋局,可是为了选取资质上佳的弟子,传下这份功力?” 无崖子微微颔首,说道:“不错。数十年前我受逆徒丁春秋暗算,如今一身内力虽在,周身经络断绝,已是废人一个。我这几十年来,便盼着收入一个聪明俊秀的少年,将我毕生所学传下,让他去铲除了丁春秋这个本门的败类。” 无崖子笑了起来,说道:“你自然是不错,虽然是长天的弟子,那便也和我的弟子无异。只不过,眼下你的内力如此深厚,我这份内力给了你,倒是画蛇添足。咳……是了,这是什么缘故?本门的北冥神功虽能取人内力为己用,但倘若一昧如此,却是走了左道,会有反扑之苦,我看你,却也不像有这个隐患?” 段西见无崖子言语中颇多亲近之意,便也放松了不少,自把用段家心法解决这一隐患的关窍讲了。 无崖子笑意不减,说道:“你可真是大胆,自来内功修行,稍有偏差便是走火入魔,轻则武功全失,重则小命不保……这条路居然教你走通了,倒是你的福缘不浅。” 无崖子叹了口气,说道:“这数十年来,我倒是盼着解脱,只是眼下你已有内力,我便不再做画蛇添足之举。今日你有缘至此,长天没有传你的,我便也传了给你,只盼日后我有了传人,你可以多多照拂。” 听了无崖子这一番话,段西自是大喜过望。 他所说的解脱,段西猜便也猜到了,无非就是灌顶传功,随后一命呜呼罢了。他残废了这几十年,大抵便是瘫痪,虽然依仗着内力深厚还能间接做些动作,终究是生不如死,所以原来故事线上下决心收虚竹之后,他便麻溜地传功而死,一点多余的时间也不留。至于自己的情况,咳,的确,如今若论年限,少说也有一两百年功力,他这七十年多他不多,倒不如留着日后再找个亲传弟子。 比这老头的功力更重要的,自然是逍遥派的功法运用,李长天所教的虽然不少,但毕竟无崖子是掌门人,会的该当更全些……想必其中便有着段西朝思暮想的天山六阳掌! 段西连忙郑重地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向着这位逍遥派师伯行下了大礼。 无崖子坦然受了段西的大礼,随后便见这俊秀少年直起身来,对着无崖子问道:“敢问师伯,可能传我天山六阳掌?” 无崖子嘿然一笑,说道:“自然可以。” 段西既是李长天的弟子,知道这天山六阳掌的名目倒也不足为奇,当下无崖子便大略把这掌法的总纲说了一遍,临了却是有些好奇:“贤侄怎地对这门掌法尤其心热?” “听师父说,大师伯以这门掌法雄霸西域,天山灵鹫宫创下了赫赫威名,弟子一直心向往之。” 段西随口胡诌,便把这由头推说到李长天的身上去。他暗算戏弄了天山童姥一事,自是不会跟无崖子直言。 这句话倒是又勾起了无崖子的思绪:“大师姐啊……” 段西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