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寂樾扫了一眼床上的死人,淡淡道:“想不到,你带回来的竟是一个人。” 辰兮瞪他半晌,方吐出一口气:“你既然进得来,何必还要张铮来布置风筝?” 龙寂樾道:“你既然自信无人进得来,何必还要给张铮下毒?” 辰兮冷冷地道:“因为我不喜欢被人逼着就范,不喜欢让自己只剩一条路。” 龙寂樾道:“我也不喜欢。”所以尽管他自己可以做到,还是部署了张铮这一步,防患未然。现在,纵使辰兮能从他面前逃出这间小筑,也逃不出外围的三十二只风筝。 辰兮瞪着他,终于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我说过在这件事里咱们各取所需,你过来看看吧。” 二人围到床边端详这死人,只见他书生打扮,眉清目秀,但面色苍白如纸,并无半分气息,正是宋泽。龙寂樾探探鼻息,又摸摸脉搏,皱眉道:“此人是谁?你如何得来?” 辰兮秀眉一挑:“我说过我会告诉你么?” 龙寂樾不与她斗嘴,只盯着这死人瞧,忽然心念一动,将死人推起来,一手抵住他后背输送了一点真气过去,但瞬间就有一股力量将真气顶了回来。 龙寂樾撤了手,淡淡笑道:“死人也会运功么?” 辰兮道:“兴许是他生前太过厌恶你,所以死后也要抵触你。” 龙寂樾并不理会,伸手按在死人胸口,凝神片刻,说道:“此人体内似有两股极强的真气在纠缠交战,势成水火,所以闭塞了奇经八脉,变成活死人。” 辰兮听了此话,略一思忖,正色道:“所谓真气,毕竟是一股虚无之力,没有实体,便断无你我他之分,一进入人的丹田必定融合,怎会如此格格不入,竟将筋脉也闭塞了?” 龙寂樾摇头道:“这两股真气皆非寻常,都十分浑厚有力,且一阴一阳,一刚一柔。这阳刚的有烈焰灼心之力,仿佛天底下最热的东西莫过于此,而那阴柔之气却森寒彻骨,无孔不入,好像也没有比它更冷的了。寻常习武之人极少能做到非黑即白,所以内力大都可以相融,但你可曾见过日月同在天上,寒冰与烈火共存?所以一旦变为极致,二者就绝无融合之理。” 辰兮点了点头,在床边踱着步子:“常言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这时候若有个和事佬从中调停,两头拉拢,说不定便可息事宁人,化干戈为玉帛。”话及此,微笑看着龙寂樾:“你的内力属阴还是属阳呢?” 龙寂樾已明白了她的意思,说道:“偏向刚猛一路。” 辰兮道:“正好,我体质本阴寒,内功根基不深,未能克服我先天身体,所以使将出来应当还是偏寒一路。咱们就搭把手,一起为这位死人兄导顺气脉吧。只是我内力弱,你须得迁就我的力道,不可偏重。” 龙寂樾点点头,将宋泽推坐起来,忽又觉得她指使得这般自然,自己竟也一应照做,不由瞥了她一眼。当下屏息运起内力,缓缓送入宋泽体内,辰兮亦坐在一侧,凝神将内力一点点传导过去。 龙寂樾的内力颇为雄浑,在他这个年纪十分难得,辰兮浅浅的内力断不能与之比肩,好在龙寂樾无意争锋,大大收敛,辰兮见缝插针,配合倒十分默契。二人的内力在宋泽体内交融合一,他紊乱的真气在这一股刚柔并济的内力导引下,渐渐殊途同归,合流入任督二脉。 二人功夫做完,将死人放好,站在一旁静静候着。半晌,宋泽的身体痉挛似的动了几下,突然大口吸气,睁眼坐了起来。 辰兮拍手叫好。 宋泽茫然四顾,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浑厚深沉的劲力绵绵不绝,竟十分神清气爽,目光聚焦到二人身上,小心翼翼地道:“我…我这是在哪里?我尚在人间么?” 辰兮笑道:“你不在啦,这里是西王母的别院,我们都是神仙。” 宋泽一呆,忙翻身下床,端正站好,整了整衣冠,行礼道:“仙子姐姐,小生有礼!小生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仙子姐姐多多指点。”他见自己不但毫发未损,反而精神十足,早疑心自己已死,这是魂魄所在,现在听辰兮如此说更是确信无误了。 这回轮到辰兮呆住,看向龙寂樾:“他真的信了?天底下还有这样好骗的人?” 宋泽看着她,又怔怔地望了望四周,喃喃道:“你…你骗我么?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骗我?……无冤无仇的人,为何总要欺负我?”竟眼中泪涌,呜呜地哭了起来。 龙寂樾最见不得男人哭哭啼啼,皱了皱眉头,不耐道:“你是谁,为何会在乌家庄?” 宋泽一听“乌家庄”三个字,浑身一颤,昏厥前的记忆全部涌回到脑海中。他向来不会撒谎,直拭泪道:“我…我是替人送东西,想不到竟莫名其妙被杀死了!…哦,是险些被杀死了!我只是一介书生,不想理会你们江湖恩怨,为什么你们总是找上我?” 龙寂樾眸子一闪,追问道:“什么东西?谁让你送的?” 宋泽见他目露凶光,不由得身子一缩,嚅嗫道:“是…是一只玉镯子,此事也说来话长……”当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述说一遍,他口齿并不如何伶俐,但话语质朴,听来便有十分可信。末了,想起那送信物的青年惨死的情状,大是悲悯,哭道:“那个天龙门姓龙的也不知是什么人,忒也狠毒了,竟然将人活活折磨成那副样子!想来阎罗王也不过如此吧?” 龙寂樾目中寒光掠过,冷笑一声,辰兮见势不妙,拦在前面:“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龙寂樾已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