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接过女官递来皮草,裹紧残损外衣的竞日孤鸣蹒跚离去: “叛逆,竞日孤鸣,已经伏诛。” 苍狼心中隐隐已感到了北竞王此举的真义,但这件事委实太过突兀,太也不可思议,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祖……” 望着陌生而又亲切的人,涌到嘴边的熟悉称呼却是怎么也叫不出口。 “贺苗王苍越孤鸣……”向重楼深宫走去的步履稍挫,再起声调带着三分释然,“登基!” 眼前景致须臾数变,惊鸿展风间,握世登皇权,赏功罚叛的经历恍若走马观花,最后仍是徘徊在破败花园当中。 “竞日孤鸣一生都戴着自己也无法摘下的面具,当他可以除去我时,却又放弃了,这又是为什么?”挂碍心头的不解问人问己,“人啊?” 这个王宫的每一个人,都是活在仇恨与嫉妒当中。 每一个加害者,都是受害人,是谁先开始的,早就不重要了。 于是看透这点的北竞王问:“这花园……还能恢复吗?” “去吧,这花园……” 目送姚金池远去,苍狼心下叹息。 “终究不可能恢复。” 告别悲伤,辞别过往一切也许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参见王上。”再度浮现的往昔,是为母求情期冀网开一面的少女,“王上,忆无心有一事相求。” 少女并不了解苍越孤鸣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他已经失去了太多。 而苍狼则不然,无需赘言已知对方来意,毕竟他方才为同袍战友缘故让步法外留情。 “你们又想讲什么?要替女暴君求情吗?” “啊?” 这是为冷淡话意所震动的忆无心。 “就算她害死我的父王,害死千雪王叔,害死撼天阙,害死我无数的战友,”狼眼一扫二女,“因为她是你的母亲,你的姐姐,你们就替她求情,要我放过她?!” “金池只是希望,能饶过姐姐一命……”姚金池美目闭紧,恳求出声,“终身监禁。” 宛若为她们的态度所激怒,苍越孤鸣难得失态。 “那我被追杀的时候,是谁替我求情?我被撼天阙凌迟的时候谁替我求情?撼天阙为我而死的时候,又有谁替我求情,谁替慕云追逸求情,谁替擦哈雷求情,谁?!!” 声声反问叩心,瑞凤眼瞳浮现愤然怒焰深藏无尽痛苦哀鸣。 “有谁!” 镜头又转,来到别苑。 触目是欲曲线救国的忆无心与新领祭司职属的点睛化龙。 在其位谋其政,为苍狼考虑,医天子道:“一国之君的命令已出,平白更改只会挫伤王者威严。”话中真意已是拒绝。 “我知道很困难,但是身为人子,我怎能对母亲不闻不问?”兄长当面,少女诚挚请求,“我知道王子是一个很重情的人,只要哥哥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 这点毋庸置疑,因为不久前冽风涛方用同样方法将恋人救下。 当真是好一个“为人子女”,立意善良的话语伴着一派天真口吻入耳。虽知少女个性如此,但依稀相仿的情景犹原挑起医者内心苦楚。 【无悼一人庸:“她们母子只求退隐江湖,过着平静的日子,请你怜惜一个孩儿的心情,同情一个母亲的处境?” 风起风停,又是满眼说无言,不眠不休的只身落寞,反复着该不该放手的煎熬:“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我宽恕,为什么呢?” 到访解斗的清香白莲来了又去,徒留善良至可悲地步的人怅惘自忖。 “当年她可有放过苦苦为我哀求的母亲,当年她是怎样在我的面前凌虐我的母亲,要她受尽无数苦刑折磨,只为救子一命,让她至死仍抱著无力救子的痛苦,你可有见识到她当年的残忍,他们可有放过我们。”】 “谁无孩儿父母,谁不想天伦亲情,女暴君的天伦亲情,又是建立在多少人失去的痛苦之上?” 不动声色收紧的五指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质问开口过后,皇甫霜刃罕见地向小妹说了句重话: “以后走跳江湖,麦在自称灵界中人了。”这无疑是在给灵界抹黑…… 以受害者的立场宽恕敌手或为善良,然对象调换苛求宽容那叫绑架。 发散脑识收止,自回忆抽回心神的幻幽冰剑暗自凝心静气,浑不知冷梅病子从中获益颇多。 感知到六阳君视线变化,荻花题叶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借苗兵之口透露姚明月问斩消息予忆无心,明知求情结果必然失败告终,其后再以仁慈长者身份提供向医者求助的建议。 肖似的剧情经历本该发生在另一条时间轴的雨音霜身上。 可惜忘今焉不明白,于医者而言,苍狼与少女之间,从不存在选择。 逐渐移动的达摩金光塔,慢慢靠近鬼祭贪魔殿。 随着时间流失,戮世摩罗越感焦急,心念一转逼身掌劲按在苍越孤鸣身躯,雄威气凛凛,气势难能挡。 修罗魔诀·烈焰狂涛 掌力加催火光炽盛,热流扑面,周遭染成一片赤红,修罗帝王势欲毕其功于一击,殊料—— 红叶一先轻飘落在方寸镜湖,乍起的波澜惊破不知何时浮现于苍狼识海的月轮花影。 锁神灵阵 专为幻术所埋的后手藏招顷刻回返轮回之镜,荻笔生花不住冲击意识,戮世摩罗头痛欲裂,时间瞬息迟缓,脚步似已踏在回溯的途上,翻搅着不愿回首的记忆。 一时间,在场二人同陷苦战。 喝了口带着淡雅梅香的茶水,医者就听得冷梅病子继续开口: “墨狂纵使残缺破损,但毕竟是墨家的一部分,只有得到诛魔之利,才是真正名正言顺的钜子。” 六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