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初时辰,我们一行人出了门,跟着人群朝南门走去。 庆河就在城外南面约三里处,宽三十多丈,是庆州的第一大河,养育了整个庆州和邻居岳州,因此也被两州人氏称为母亲河。 庆河虽然在庆州城这边走势平缓,没有高低差很大的地段,但一年中大多时候都是河流湍急,难以渡河。 只在端午节前后,以及十月中旬左右才会变得安静,因此历来就被理所当然地作为了端午龙舟会的最佳场所。 我听着卫青漪,姜如和张长乐的介绍,心中大概对庆河有了一定的想象。 他们还说,待会我们先在岸上观赏赛龙舟,而且是我们庆州城与河对面的隆城比试。 比赛结束后,双方会在河上交谈结交,两岸百姓也可以趁此机会乘船相游,算是两座城之间的一大盛事了。 五月的太阳稍烈,同时浩浩荡荡的人群浪涌奔腾,虽然只有三里之隔,但走完下来,还是有些热的。 好在伯母卫青漪她们早有准备,从女佣手中拿过蒲扇分发给众人。 晃动着扇子,热风洗面,好在是解了一时的燥热。 我看见河边搭了个高台,上面坐着五位头戴墨帽,身穿官服的大人,还有十多位腰间别着利器的侍卫严阵以待。 有百姓主动去台前行礼,他们都是微笑着挥挥手,没有丝毫官威。 目光所及,已经有只龙舟下了水,船头是栩栩如生,涂了红漆的龙头,后方就是一架面鼓,船身细窄如柳叶,长有七丈多。 上面坐好了三十名男子,皆头裹白巾,挂着件无袖红薄衣,白色下裤,神色兴奋,正朝河的对面喊着什么。 我循声望向远处,依稀可见一条绿油油的长舟与这边的红色龙舟遥相对应,想来就是河对面隆城的船舟了。 而在两只龙舟后面不远处的河中央,还浮着一只小木船,上面只站着一人,手里拿着短笛。 李叔走到我旁边,指着那人说:“那是下令开赛的人,等下只待他吹笛,发出声音,就意味着比试正式开始。” “小路口渴吗,伯母这有水。”卫清漪轻轻扇着风,低头向我问道。 我不好拒绝,接过水囊,道谢:“谢谢伯母。” 喝下,我递给张长乐,后者接过也是大喝了一口,又转给左安宁。 说来也真是让人奇怪,他等我们都吃完了饭,才从张长乐师父的小院子里出来。 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而且还不饿,直接就跟着我们来了庆河。 路上张长乐还询问他这一天半都和师父在做什么。 左安宁也不明说,只是笑笑,含糊其词地说了“只是论道切磋”之类的话。 姜如虽然是打着伞,出汗还是有些多,拿着手帕在擦汗。 我便主动舞着蒲扇,她笑着摸摸我的头,“小路真乖。” “你姜姨啊,是林国人,那边四季如春,一年里都没有这么炎热,虽然来了这么久,但总是有一热就出汗多的毛病。” 伯母卫清漪解释着,也在旁边给姜如挥着扇子,语气颇有些无奈和心疼。 她却是习惯地笑着,拉着我的手,说:“没事的,老毛病了,而且又不严重。再说了,现在还有这么懂事的小路,我呀,倒宁愿多出些汗呢。” 我和卫青漪都被说笑了,后者却又收起笑脸瞪了几步外的张长乐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看看小路,再看看你,也不知道照顾下姜姨和我。赶紧过来,听你爹讲事。” 莫名被说教,张长乐神情甚是无奈,只得走近来,我们一齐听张黎介绍那河边高台上的大人。 “那中间的是庆州城的孔知府,其左边是赵通判,左二为林经历,在孔知府右边的则是岳同知,最右的是白知事。” 我默默地听着,虽不懂那什么“知府”,“通判”一类的官名是什么意思,但只要明白台上的是当官的,还是大官就够了。 父亲看着眼前的长河,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处,喃声道:“十年了,还没有好好逛一逛庆州城附近。” 等了小半炷香的时间,周遭已经来了乌泱泱的大波人,沿着河岸列成了长长的队伍,都在期待着龙舟赛会。 终于,高台上的五位大人站起身来,面朝庆河。 “肃静!!” 台上的侍卫大吼一声,当真是如雷贯耳,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微微转身看向台上边。 我们一行人站得比较远,我看不太清孔知府的神色,只能闻其声。 “今日,端午佳节,烈阳照下。我大南历经百年风雨,国泰民安,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在此,我们举行龙舟会,追念高祖平乱,武定南都,开创大南国……太宗勤政,立贞武盛世……” “现在,本知府宣布,太康十年五月初二,端午赛龙舟,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庆河两岸都响起了洪亮的掌声。 我也受到掌声感染,听见第一声后便是高兴地拍打双手,以至于十息后停下来,已经是掌心发红,感到一阵酥麻。 于是张长乐毫不留情地嘲笑了我一番,“路仁你也太耿直了吧,这么用力鼓掌,是一点也不怕疼啊,哈哈哈哈……” “嘶……娘,哎,疼疼疼……” 他的笑声没持续多久,左耳就被卫清漪恶狠狠地揪着,还不敢有任何反抗。 “你个臭小子,就你聪明,就你会说话。”伯母训起自己的儿子是一点也不留情面,脸上都浮现出了一丝怒容,“知道疼啊,以后还会不会数落小路了,嗯?”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先放开,耳朵都快被你扯掉了。”张长乐露出夸张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