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正,吃过早饭后,住在林海酒楼的考生陆陆续续地出门朝明新学府走去,路程不远,就在酒楼右手边往前走。 明新学府是官府开办的最高学府,占地面积广,学生人数多,夫子资历高,吸引了庆州不少的学子入学。 同时,它也兼备着科举考试场地的职责,负责岁试,科试以及乡试。 城里时有贡院的,不过建得小,那时候没考虑到后来会有这么多考生。等想要扩建时,又由于周围的地盘都被明新学府占了。 “哎呀娘,您就放心吧,儿子我呀肯定考得好好的,然后拿个秀才回来。”张长乐轻轻拍着母亲的手,无奈地安慰着。 卫清漪没好气地嗔他一眼,抽出手拍了自家儿子手背一下,却是笑道:“就知道贫嘴,要是落榜了,看我不打你。” “哈哈,那您要失望喽,我必上榜。”张长乐放下手,乖乖地站好,嘿嘿一笑。 姜如和父亲也在旁边对我又是期许又是宽慰了一阵,然后父亲不禁慨叹:“你们现在挺好了,想当年我参加岁试的时候还得自己准备笔墨,而且两天时间都要挤在那个考场小屋子里,难受不说,睡也睡不好。” 姜姨在旁边掩嘴轻笑,而后牵起我的手捏了捏,语气也带着追忆,“是啊,而且那时候去参加科举的大多都已是弱冠之年。像你们这般小小年纪就去参考的,都是神童呢。” 我眨了眨眼,看着父亲好奇道:“父亲,听这话怎么感觉你和姜姨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我们的家乡不是巴蜀吗,而姜姨的是……” 父亲闻言和姜如相视一眼,脸上都有惊讶,但前者还是回答道:“其实,我生长在林朝那边,然后来到庆州定居。但我们祖上的确是巴蜀人。” 我恍然地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两年父亲和自己讲了些以前的事情,不过对巴蜀几乎不提,甚至不曾说过家住在哪。 就像故事评书里,只有人物,情节,但没有地点。 “大家集合,准备出发了。”王教谕嘱咐一声。 于是我和张长乐向长辈们告别,怀揣着自信向明新学府走去。 到了学府门前,正值大批考生进入,官府派来的衙役维持着秩序。 一令一人,确认身份。 这是来时的路上王教谕与我们说的,意思是一名考生对应一张身份牌,衙役验明身份的时候还会随机询问姓名,籍贯,所在学府等等信息来辨别真假。 “你们且安心应考,切莫心急。我们三人就在外面等候,然后接你们回酒楼。”杨教谕向我们说了最后一句。 很快,我们十二人顺利进入了学府。 对明新学府的第一印象,很大。 不仅是路宽阔且多,那拔地而起的屋子也比庆云学馆的学堂要大上许多。 只是大门都紧闭着,看不清里面长什么样。 路边屋前的走廊上,有人为我们指引方向,前往考试地点。 奇怪的是,路上并没有学府本身的学生,这点从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向着同一方向前进的散乱队伍就可以看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张长乐挨近我,低声道:“这种官府主持的正式考试,为了避免任何的意外,都会提前屏退旁人。所以明新学府的学生和夫子都在府内规定的区域上课休息,而且严格限制出入。” 砸吧了两下嘴,没想到才是科举的第一步,就这般严格,但同时也能看出朝廷对科举是极其重视的。 走了好一会儿,我们才来到考试地点。 不得不说,这学府真的大,我这一路下来,虽然记住了怎么走,但转角过弯也太频繁了。 考场有十个,看上去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大殿。据闻总共能容下数千人,而我们这次应考的学生显然没有这么多,均匀到十个地方,看起来就很少了。 我和张长乐不在一个考场,我在丙场,他在辛场。 我们在丙场前分开,他还要继续往前走,而我则是踏上台阶。 殿前,正有三条队伍排着,接受入场前的最后检查,主要是防止有人试图作弊。 被仔仔细细地检查完一遍后,方脸男子指着名单道:“路仁,丁卯位。” 道谢后,我走进殿中,六十副桌椅整齐排列,目测前后左右相隔有二丈远,这个距离是无法看见别人所写的。 饶是如此,左右相隔的桌子间也还是摆上了屏风。 找到位置后,我就安静坐着,桌上摆有磨好的墨水,两只毛笔和一张白纸。 有过经验的林青雨说过,其中一只毛笔是用来备用的。 不久后,所有人落位完毕,六十个座位没有坐满。 五名目光如电的监考官站在前方,给人莫大的压迫感。 中间那人开口道:“各位考生,岁试第一场明字在辰正准时开始。届时会有钟声提示,响起时发卷,钟声停止后才可答题,否则按作弊处理。考试持续两个时辰,然后钟声再次敲响,提示考试即将结束,此时仍然可以答题,但钟声停止后必须立即停笔,违者同样视为作弊。” “全程不得提前交卷离场,现在,请各位检查笔墨,在白纸上落字检验,一定要确保无误,以免耽误考试。” “另外,考试过程中不要有交头接耳,左看西望以及任何作弊形式,一经发现和确认为作弊,则立即取消考试资格,并且上报至主考官。” 那人缓慢扫过众人,最后一字一句道:“不出意外,将会终生禁止参,加,科,举。” 我心神一震,坐直上半身,脸上的严肃又深了几分,随即检查笔墨。 确认无误后,静坐在那,不由想起岁试的科目。